永逝(全本目录)
50 会抽烟的女孩
2010年10月,王菲复出,阔别五年,华丽归来,当她站在北京工人体育馆的舞台上用那天籁般的嗓音唱起《我爱你》的时候,我站在电视机前,像一个不经年少的少年,脑海中不停的闪烁着呈浅黄色或者紫色的朦胧光点,然后,听着听着,我看到电视机里的黑暗背景中的我的双眼,噙满透明的泪水。
多简单
爱情 像就做完的梦
清楚 模糊
多简单
像第一次问你爱不爱
你说 爱 爱
多美丽
回答 它轻轻的掠过
不愿落下
这一些热的烈的情
和苍白的浮冰 多无影
散 散落
那些忽而现又有时隐而不见的飞
啊 散落
那些抓也抓不住的
才是真的
多简单 爱情
它轻轻的掠过 不愿落下
这一些 热的烈的情 都无影
啊 多透明
散 散落
那些忽而现又有时隐而不见的飞
啊 散落
那些忽而亮转而模糊 隐隐约约的飘落
散 散落
那些忽而先又有时隐而不见的坠
啊 散落
那些抓 也抓不住的 才是真的
是的,那些抓也抓不住的,才是真的。
我生活有变化也有不变,变化的是新青年广告公司搬迁了新址,我搬离了原来的住处,不变的是依然过着加班狗的生活,而原来已经变化了一直到现在没有变得,就是在这只加班狗的前面新添一个定语,变成了单身加班狗,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在这一年时间里,我习惯了以自我催眠的方式去面对每个想起她的日落和日出,白天与黑夜,在这一年时间里,我奔走于城市间宽阔坚固的道路和潮湿灼热的人群,沉溺于那些琐碎脆弱的记忆,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说不出的沉沦。我始终觉得自己与秋禾发生的一切,就好像站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面对远处升起的海市蜃楼,互相是在不同的世界里,再美丽,终将是不能彼此触及的。
我在我安静的不断流失的世界里,在喧闹的街道上,我常常怀念飘落的残余落叶,在长满青苔的弄堂里我常常转念于两边的残砖破瓦,在一个废弃的寺庙里瞻仰古人的残碑余文,在一个荒漠之地遥望远处的残烟袅袅升起;我在我安静的不断流失的世界里再也看不见阁楼上空紧张飞行的鸽子,看不见屋檐的青砖黑瓦,看不见盛放于夏末清秋的樱花,以及颓然寂寞的青烟升起,我以为一切都是残存的梦的碎片,不值得提起,我唯一能够真实看到的,是我终日的形单影只,以及每个寒冷的冬天都会想起秋禾站在那颗樱花树下对着我微笑,花瓣落满了她的肩头。
我不断地告诉我自己,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我不断的去逃避,逃避任何于墨绿色以及鹅黄色有关的东西,把自己淹没在没日没夜的加班里,隐秘在汹涌的人群里。
2010年年底,新青年的业绩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经过了衰败与鼎盛,这会儿又到了一个瓶颈,无论怎么样,都看不到继续拓展的希望,那个时候,我已经是设计部的小组长,负责海岛市的一个县级市——西茶县2011年的所有广告业务,这个地方是公司好不容易新拓展的一个区域,虽然说属于海岛,但是离海岛市区仍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
甩哥一如既往的吃着情感饭,女友换了一拨又一拨,依然居无定所。
圣诞节前夕,忽然有一群人闯进公司,把甩哥痛打了一顿,业务部的所有桌子、椅子、书柜都被砸烂了,甩哥一只手被打骨折,轻微脑震荡住了院。公司报了警,除了得到一些办公用品的赔偿,结果不了了之。所有人都说,这是甩哥朝秦暮楚挖人墙脚的恶果,真相不得而知,但是从他一贯的生活作风来看,十有八九是真的。
后来我去医院看了甩哥,才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而是因为他女人太多,争风吃醋引起的。他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个眼睛里有月亮的女孩,当他在卡芙门口醉的不省人事看到她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一轮月亮正在升起,从那时候起,他便沉沦了。他说,仿佛这么些年的浪荡,这么多浪费的时光,就为了等待那一刻,就为了等待这个人。
后来,他与其他所有的女人都断了联系,然后,他所有的女人都疯了,再后来,他就被打了。甩哥说其实被打了之后自己还挺开心的,那是一种对过去的释然,一种赎罪的快感,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真爱,从来都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活的更明白,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有个安定之所,而现在,他想了,因为那个来自月亮的女孩。
我挺为他高兴的,毕竟,所有的流离失所最终换来了开花结果。
甩哥最终没有再回到公司,过了一段时间,业务部又来了一个新人,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切又恢复正常,公司依然人来人往。
西茶县是个茶叶之乡,所以那里除了离市区较远之外,也有很多山,因工作需要,我曾经去过几次,蜿蜒的山路,连绵不绝的茶园,站在山头远望,会让人一下子遁入仙境,如若在蒙蒙细雨季节,一座座山头空无一人,飘然而下的烟雨洒向碧天一色的茶树林,更是让人顿觉自身的渺小而仿佛如在梦境,景色美不胜收。
茶叶作为这个县的特产,自然少不了全方位的宣传,公司拿下广告代理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过去的一年多里,我一直负责平面方面的广告制作,鉴于业务还算精湛,又因为老设计师的思维落后,老板让我试水这里的传媒业务,包括平面的、立体的、视频宣传以及媒体投放等,为此,我报了一门传媒广告的专业级培训班,为期一个月,每天晚上七点至九点在那里上课。
新年一过,我便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及学习状态之中,白天忙于西茶县广告业务的准备工作,晚上则在学习班进修。
进修班的人数一开始并不多,大概十几个人,老师也基本都是讲一些很基础的内容。几天之后,人数开始陆续增多,每天都会增加新的学员,有学生,有从业人员,也有兴趣爱好者,过了一周,已经有将近二十个人了。
第二周的一天课间休息时间,我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抽烟,一支还未抽完,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我。
“嗨,房客!”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唐一舒,那个房东。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吃惊的问。
“我也在这个进修班啊,怎么,不可以吗?”她眨巴着眼睛问。
“当然可以,我只是感到有点惊讶。”我说。
“你惊讶是应该的,我们已经有大概一年时间没有见面了吧。”她说。
“差不多,我应该是在2010年初搬走的。”我说。
“你竟然还抽烟啊。”她指着我手中燃烧了半截的香烟说。
“是啊,只不过以前你没有见过我抽而已,要来一根吗?”我怀着一种挑逗性的语气说,因为在我看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一个看起来阳关灿烂漂亮年轻的女孩与香烟联系在一起的。
“好啊,来一根!”她竟然毫不客气的说。
虽然感到意外,但我还是递给了她一根烟,给她点燃,她吸了一口,然后吐了一个烟圈,说:“正犯困呢。”
旁边不断有人向我们这边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们和我一样,对一个吞云吐雾的年轻女子都感到非常的好奇。但是她吸烟并没有完全吸到肺里。
“你吸烟就是为了吐烟圈?”我问。
“大部分吧,不过偶尔我也会真正的吸,伤心的时候和高兴的时候。”她说。
“那你现在是为了什么?”我问。
“现在啊,一部分是为了解乏,一部分是为了遇见你而高兴,所以,我有一半吐成了烟圈,一半吸进了肺里。”她指了指从她嘴里吐出的正不断随风飘散消失的烟圈说。
“现在还在旅行社吗?”我问。
“在啊,一直找不到能够让自己全身心投入的工作,为了让自己不能过的那么颓废,就一直待在原来的地方,不过最近很闲,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出去了,这样也好,现在我已经不喜欢到处跑了,到处都是人山人海的。你呢?”她说。
“我还是老样子。”我说。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呀?”她吸了一口烟说。
“去年公司搬迁了,现在我在市区重新租了房子。”我说。
“要方便一些吗?”她问。
“是的,到公司大概十分钟路程吧。”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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