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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讲着讲着,两人发生了结婚后的第一次争吵。
“你知不知道我累啊!你眼里就只有钱!”
“原来我想不上班就不上,我妈从不管我!你算什么?”
“没有我,你还住出租屋里!”
渐渐地,两人的声音大了起来,他妈妈顺着声音进了房间。
“哎呦,吵什么啊?”
“开滴滴这么累,身体累跨了就什么也没了呀!”
小兰眼见婆婆开口,也不好吱声。
渐渐地,陈平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开车,没事就在家里打游戏,上网。
小兰想和陈平谈一谈,要不这还像一个家吗?这样的家哪有什么奔头?
“烦!没见我正忙吗?”
“我原来也这样。天天打游戏,我妈都不说我,你比我妈还我妈!”
声音一大,他妈妈又进来了。
“开心就好了啦,原来陈平不上班,我的退休工资还不是养了他?”
小兰压住心里火:
“妈,我也是为陈平好,他也要有点责任心吧?”
“我就不为他好了!他从小跟着我,我那么辛苦拉扯将他大,我不为他好?”
“你个山里人,懂什么责任心!”
下眼角立起来,三角形眼框里浑浊的眼珠瞪得溜圆。
语句透出对山里人的不屑。
小兰一下火了:
“山里人怎么啦,山里人也靠自己吃饭!”
“啪”,陈平一巴掌扇在小兰脸上。
“怎么跟我妈说话的!没有我妈,你就住在出租屋里!”
“一天到晚就你多事。”
小兰这才发现,这个家她一直是个外人。
家庭有了第一次暴力,第二次也就不远了。
小兰和陈平沟通几次,就争吵几次,往往吵着、吵着,陈平就动起手来,而他们的争吵也不再限于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渐渐地,小兰脸上开始青一块,紫一块。同事问她,她总是笑笑说不小心碰的。
同事不再问了。
小兰心死了,不再与陈平沟通。
感情这东西,燃得快,灭得也快。
因为害怕爸爸妈妈担心,小兰对所有事情选择了忽视,就像只鸵鸟。
后来陈平索性把车卖了还债,天天沉在网上,不修边幅,胡子拉渣。
-4-
单位评三甲,小兰加班时间越来越长。空暇也在单位看书,准备转正考试。
每次小兰回来都很晚,两人也没话说。
可是她没有想到,陈平不光在网上玩游戏,还在网上和别的女人聊得起劲。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有一次,陈平不在,小兰在电脑上查资料,无意中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竟然是陈平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裸体照片!
小兰气急了,她找到陈平,陈平开始不承认,当小兰讲出电脑中的照片时,陈平暴跳如雷,他就像最后一点遮羞布被小兰撕掉一样,恼羞成怒,竟抡起凳子砸向小兰,砸倒小兰后还不停手。
小兰足足缝了十一针,轻微脑震荡。
小兰病休时,知道不能骗自己了,对问题忽视不见不等于问题不在。
离婚吧!
小兰和陈平谈的离婚的时候,是在两个人之间进行的。
陈平不同意,小兰坚持。
他妈妈看出了苗头。
她知道陈平不对,开始劝起小兰来。
他们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是找不到像小兰这样的媳妇的。
小兰什么也没说,直接搬出了陈平家,在外面租了房子。
爸爸打来电话,要和妈妈来看小兰。
小兰知道一定是陈平妈妈给她爸妈打了电话。
当听小兰说完,她妈妈哭了。
爸爸妈妈没有和陈平家见面就回去了。
陈平也过来找小兰,向她道歉,保证下次再也不犯了,请她回去。
小兰态度很坚决。
下班就回出租屋。看书,准备转正考试。
-5-
起诉状到了法院。
离婚的案子,法院对于一方不愿离的话都不会硬判,首先要调解,如果调解不成半年后再起诉。
调解时法官对小兰说:
“都是女人,我真的很理解你。但走在一起不容易,退一步吧,给对方一次机会。”
“对方很难緾,他们不同意的话,要判也要等到半年后。”
面对法官的调解,小兰很坚决。
“小时候推石辗,石辗很重,我和妈妈推不动,但身体前倾,一步一步交替向前走,再重的石辗也就动起来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陈平他妈妈开始跟踪起小兰来,有时就坐在护士站对面。
小兰和她谈了两次,解释了两次,好了两天,又依然如故。
渐渐地,医院里同事开始对小兰指指点点。
为此,科室主任也找小兰谈话,这样会影响医院工作,让她把婆婆劝回去。
可真的很无奈。
一天,小兰去护士休息室换衣服,刚搭上门把手,听到:
“她婆婆到院领导那里告状,讲小兰天天不回家,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唉,小兰真可怜,摊上一个这样的家庭。”
……
小兰不知怎么离开房间的。
她就觉得一个人从里到外,被全部解剖了一样,爆光在手术灯下。
她行走在笔直的路上,眼泪一直在流。打她时没哭,缝针时没哭,现在她终于忍不住了,泪流满面,泪雨滂沱。
霓虹灯下,车子一辆辆无声而迅捷地滑行在寒冷的深夜。
冷,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冷。
夜再长也要过去。
小时候,小兰行走在山里,爸爸总说她头上披着金色的霞光,脚下踩着雪白的白云。她自己感觉和山路旁盛开的朵朵山菊一样,相融相笑,摇曳在血肉相连的岩石之上。
小兰一直把大山的野菊当成自己,野菊是大山的女儿,她也有着大山一样的坚定、也会像大山一样的坚强。
闹就闹吧,能闹到哪里去?小兰向科室主任讲清了情况。
另外小兰向调解案子的法官写了一封信,信中有这样一句:
不是我不想退,是自尊挡住了我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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