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生的爱情

  几年前，当我腆着脸和别人说我的初恋还在时，心里是有些打鼓的。作为一个两岁半就拉过陌生女孩的手的小流氓，是很不容易在二十多岁时，还声称自己是一个处男的。当然，这个处男意思是没有处过对象的小男孩。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还多想其他什么更多的接触呢。

  心里打鼓的原因，是还挂念着一个小女孩。说挂念也不合适，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人家早就变成大女孩了，谁还记得谁啊。只是，有时候还会想念罢了。

  十几年前的小学生，受金庸古龙武侠片的影响，可能还有三国水浒的原因，成立帮派，打打闹闹，确立江湖地位，按老大到老幺一字儿排开。

  在我们这代人成长的过程中，男孩总是比女孩多，过去到现在都是男多女少的局面。所以，现在单身的或正在奔向单身的广大男同胞们，与同伴竞争了十几年，没想到也是失败了。

  确定了各人的对象后，小男孩们会行动起来，为女孩子“鞍前马后”，“殷勤侍奉”，上课去女孩子座位前溜达溜达，扯几下女孩子头发，拿走女孩子铅笔橡皮，送给女孩子礼物——辣条、汽水、泡泡糖之类。

  有好事者，只要看到男孩女孩走在一起，必高呼叫嚷，推推攘攘。这时，男孩可能会骂回去或是打回去，惹来一阵嘻嘻哈哈。更有强者，私下编著了一本《爱情谱》，记录着谁喜欢谁，谁和谁在一起，谁和谁有暧昧等。不巧，这本书被老师捡到，许多男孩女孩的“爱情”面临危机。

  其实，这也谈不上是爱情。当时的男孩女孩们就像是一个刚睁开眼的小兽，刚接触世界，贪婪地把周围的环境当做自己的领地，并紧紧抱在怀里。他们学着喜欢，学着讨厌，学着希望与失望。他们的拉帮结派，他们嘴里的“爱”与“喜欢”，谈不上是早熟，只是刚入世界的小兽们适应社会的学习过程。

  而且，当时小男孩嘴里的爱情，只是他们的单方面幻想，女孩们可能早已经烦了整天像个苍蝇一样粘着他们的男孩。

  当时的我没有加入任何帮派，主要原因是没人要。除了这个，我和其他的男孩没有什么不同——我也在心里为自己选了一个“女朋友”，也试着用自己的方式让她高兴，多和我说话。我不知道那时为什么找上她，最大的可能是因为她是我同桌。

  到了现在，我回忆不起来她的面容，唯一有印象的是她的眼睛，不算大，也不算动人，可就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

  许多个夜晚，我躺在床上，幻想着我是大侠，她是女侠，一起仗剑走天涯，飞天涉海，斗恶除邪，最后功成名就，择地隐居。

  现在是太佩服自己在十几年前的想象力，给枯燥无味的生活添了几分刀光剑影。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多说过几句话，因为我很怂，怂到从小学一直挂念她到初中，连情书——写情书也是用了很大的勇气——也是找人待转给她的。也就没有结果了。

  当我有了女朋友之后，我发现自己还是很怂，可有的情况下又很勇敢。敢于伤害，怂于道歉；敢于说悔，怂于说爱；敢于说再见，怂于去挽回。

  十几年后，许多人还是没有脱离小学生的思维，还是会轻易地说爱，还是会纯洁地、无所求对所爱的人无限的好与关心。可有的情况下分明是成长了，因为在学习爱的过程中，提早学会了放弃与悔恨。

  许多成人，说爱说了几十年，爱得连个小学生也比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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