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是准备回铜陵的家的,到大桥的时候已是八点四十了。也许是心情不怎么好的原故吧,竟然南车北辕一头扎上了去合肥的高速了。
还没到国庆,路上车并不多。雨却渐渐大了起来。雨刮器在眼前扇来扇去,灯光如柱直射远方,音箱里刀郎那充满苍伤韵味的歌充满着有限的空间,在我的耳边萦绕。
合肥虽然是老家的省会,却还是第一次从老家去。不识道心里自然有点紧张,到周谭服务区的时候便弯了过去,找到定位开了导航。这样就不致于错过了下高速的道口而变得昏头转向了。
没有通知她我已动身,不是想给她一个什么惊喜,而是我是个不愿意为难人的人。我想她要是知道我去了必然要给我安排住宿,可能还要带我宵夜,那感觉就是有点麻烦,打扰了,何况开车人从来不敢说准时的,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在下一秒。到合肥了自己安排好了再通知她这是最把握的事了。想想竟然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路不远,一百多公里的路,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有了导航自然没走弯路,像个熟悉的合肥人,轻门熟路的就到了她家的附近。寻了格林豪泰酒店开房住下就收到了信息,问我来不来?我发了位置并附上信息:已到酒店,夜深了明天面叙吧。
酒店的房间特大,套房的那种。外面的雨仍在淅淅沥沥下,倔犟地要将日子拽进深秋。找来遥控想看看电视却怎么也打不开,跑到电视机边,左摸摸右按按仍旧没用,不觉有点汗颜。乡下人进城,看样子不知道的地方太多,又不好意思打前台的电话,如果别人来了又能打开岂不让别人嘲笑?
得知她要来看我,心里有点颤抖般激动。我们从相识到暗恋再到各自组成自己的家庭,再次见面想不到是三十年后,在夜有点深了的时候,并且是在别人知道会感觉有点暧昧的酒店里。如果放在影视作品里可能会是一个感动得眼泪流个稀里哗啦的一个情节,也可能是剧中情节的一个小高潮。三十年不是个短时间,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三十年?
我把房门带上,把客厅里所有能打开的灯都打开,我不想让她有丝毫的猥琐的感觉,也许是厅太大,仍显得有点昏暗。她进来就坐在靠门的单人沙发上,一身紧身的衣服很端庄得体,有点贵夫人的样子,身材保持得仍如当初,只是脸上的淡妆掩饰不住岁月留下的痕迹。有点厚的披肩随手放在沙发上面。
我独坐在三人的长沙发上,显得孤零。
“你怎么这么瘦?”这是她见面的第一句话,想必三十年在她的印集里我还是那个翩翩少年?这话也可以理解成是对我这三十年风雨人生的一个安慰。
我笑笑:“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岁月已经在我们身上任何部位都做了调整,只是各自的脸还和印象中有点模糊的相似。
早已准备好的说词没有派上用场,也许我们都过了激情的年纪,成熟稳重已是现实的表现,我都忘记了问她是否喜欢喝茶,直到她从拧包里拿出茶杯。
那茶杯像是装果汁的那种,圆圆的高高的,杯口很小的那种,半小杯水里浸着几根泡得有点发黄了的如茅草根般的东西。
“这是石斛。”她看我盯着杯子便解释道。
我忙站起来要给她添水,边问:“是那个叫铁皮石斛的?”
她点点头,谢谢,少加点。
我的杯口都是这种大大的,倒水方便,喝起来也方便,如那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似的豪爽。那种小口的倒水就得小心了,不过依我的思维,杯子口小喝起来的姿势也必优雅,如淑女掩齿,如蜻蜓点水。
自然会聊到年轻时光,聊到初识初知,聊到了她的经历,她的现状。我们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短暂沉默,心头也掠过缕缕酸楚,聊了很多很多,总的还是开心的,没有彼此怨恨。
快十二点了她起身说要回家了,我也站起来,轻声说:“走了?你欠我一个拥抱呢。”听了我的话,她重又坐下,双手极不自然的放在腿上,睫毛垂下,脸上有点笑容却是我无法表达的那种。我没有弯腰,我的拥抱其实只是搂着她的头,抚摸着她仍如绵羊般柔软的头发,这头发三十年前我抚摸过一次,那一次是冰天雪地的夜里,这一次仍旧是在略显凉意的秋夜里。她的脸贴在我的肚皮上,我能感觉她急促地喘息声。
“回去早点休息吧。”我拍了拍她那有点瘦弱的背心。她的头贴着我的肚皮擦了几下。
能睡的着吗?今夜无论是她还是我都可能是个不眠之夜,何况外面的雨仍旧那么烦人的“嘀嗒嘀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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