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爱情

追问爱情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豆豆，今年4月结识了她的一位同事，就在这之前还处在不时相亲、频频困扰的阶段，生活迷茫不安着，常常会给我打电话，几次说想来找我，看看我生活的模样，却始终没有出远门的行动力。而在遇到这个男生后，豆豆的世界突然就柳暗花明了，她幸福得像花儿一样，很快就和他见了双方父母，跟我联系得越来越少，可每次我都能听到电话那头是少女的幸福，说他这般那般的好。我知道，她终于找到那个让她安稳停泊的归宿。4个月后的今天他们正在青海湖边上拍婚纱照，豆豆在澄净湛蓝的地方嫁给了爱情！

      岩岩，今年5月初我在她家住的那晚，她和现在的男朋友还素昧相识、才经人介绍加上微信，当时她端着手机靠在沙发上，甜甜地思索着怎么和这个爱好哲学、大了7岁的大叔开始熟络起来，她的姐姐、妈妈和我坐在一旁出着主意、帮她斟酌与他的对话，当时我把对方想成故意居高临下的大叔而泼冷水，可是她那时已经在为对方辩护，对他充满了好奇与期待。很快两人陷入爱河，我经常可以听到她甜蜜的新故事，他说过什么令她感动的话，给她拍了哪些用心的照片，带她见了怎样有趣的旧朋友，用心准备，从美食的特色小众到生活中的大小惊喜，那时他们两在扬州、青岛、武汉……昨天她打来电话说，爸妈都见过大叔很满意，她和大叔在一起时时刻刻都觉得知足，因为他会给她花很多很多心思，是把她当大白猫一样尽情得宠溺着、包容着。她说，大叔35岁了，她也老大不小了，预计婚期就在年底，可是他却告诉她，他什么时候都不会束缚她，因为她毕竟小很多，还有很多年轻的故事没来得及经历，她仍然可以去犯花痴、去迷小正太，他不怕，因为他相信她即使经历了也依旧会发现只有他待她最好……岩岩也找到了她的爱情！

      少琪，她的孩子出生40多天了，我也是见证了她从失恋时的纠结和无助到交往孩子爸爸时的满意和坚决再到如今生活美满的不可抑制的幸福和知足。曾经和前男友分开的时候，她深陷犹豫矛盾的泥潭——对方毕业了，以985高校的研究生学历敲开了高薪职业的大门，就此在大城市定居，说等她去，他会养她。可她横竖都害怕，跟他去了她怕自己不适应，在不熟悉的城市里找不到容身之处；分开她怕自己就此错失了一个条件好的配偶，永远只能守在一个小县城迈不开步子，再也没有动力去看外面的世界。其实她最纠结的是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是出于现实、因为条件合适，她为这个人做不到不顾一切。她说，如果这次没有下决心去等爱情、去等一个生命的兴奋点，以后就再也没机会邂逅爱情！为此她做出了抉择，挣脱了那份脆弱关系，留在原地等一个属于她的人、等一份她期待的爱情。我一度担心她要的人在小县城里等不到，让她不妨把自己放在更广阔的背景里去，事实上没多久她就有对象了，这是经人介绍的老家的男生，大概是一个格外会心疼人的实在人，跟着父母在县城里做点生意——她对他的描述并不多，从她给我的照片上看，他并没特别的气质，倒是一副沉稳老成的模样，可一提到他她就很满足，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订婚了，然后怀孕、领证、生养孩子有序进行，他们迄今都还没办婚礼，可是女生不仅不介意，反而认为自己不需要大张旗鼓、昭告天下的形式，可爱的孩子、疼她的丈夫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如今她们仨的身上都散发着幸福与知足的味道，这大概都是爱情的模样吧！那爱情是什么呢？我想就是那份简简单单、不问所以的欢喜和满足吧？

      可是我昨天还见到另一个好友的“镜中镜”，故事的发展似乎是与这结论相违的。林卓在前女友的频频电话骚扰下又收到前女友的闺蜜发来的一连串信息，那是一串长长的质问：“你对轩太残忍了，她心里至始至终都是你，第一次恋爱却得到你的二次背叛，她没有经验，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展现在你面前，这是一个女孩最珍贵难得的一面。而你口中所谓的责任，这不该是你和那个女生走下去的理由。反而你这样选择是对你们三的不负责任，因为轩始终爱你，你也爱她，而你并不在乎那个女生。你好好想清楚，心里对谁才会悸动，谁才是你遵从内心的选择，而不是遇到问题去逃避。而且你现在那个她已经经历很多段感情了，自然在处理感情问题上圆滑得多，也让你舒服得多，但珍贵的就是最初的模样。”

      颜楚在跟我描述她男友手机上那段信息的时候，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她说在看到的那刻，她内心的眼泪就在不停打转转——一个只问爱情的理想主义得到的所谓爱情，竟然只是出于对方的善良与责任，她感到心疼与茫然，似乎自己特别多余、特别不堪，她无所适从。她想起来，林卓曾告诉过她，前女友学历不高、出国留学也是花钱张罗的，她不漂亮、不善良、没思想，甚至满脸雀斑、身材肥大，可以说完全找不到优点，最重要的是她会任性地做出各种折磨他、屈辱他的事情，但他那时候就是没理由地喜欢她，一味地想要去讨好她，为了哄她做什么都愿意……颜楚觉得他对前女友这样不问条件、毫无保留、不顾一切的样子才是爱情本来的样子，可惜对她却没有这样的表现，他越是深爱一个全无优点的女生就越是把她的脸打疼。可她养成了习惯，越是有情绪的时候越是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始终都没有争吵，伪装地特别平静地问林卓，“你觉得她闺蜜说的对吗？如果对，你就去找她吧，那才是你的爱情，我真的不需要你对我负责，我也不需要责任绑架的爱情。”

      可是林卓很无辜地抱着她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讲的只是她们自己以为的，我曾经确实不顾一切喜欢过她，甚至分手后等她第二年回国的时候我还找过她，想再次求复合，可是过了几个月我还是被她甩了，我们真的不适合，她太任性太无理取闹，就像你看到的这样，她是听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才又回过头来不断找我，我给她解释过很多次，我和她根本不可能回得去，可是她还是这样纠缠，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完全以她个人的意志为中心，这样疯狂，完全不顾及别人，这也是我和她没法在一起的原因。”

      “那我们呢？”

      “我们适合啊，我们已经习惯了有对方的生活，这种感情已经根深蒂固，她这样不断来纠缠我，分明就像要拆散一个家庭一样……”

      “只是因为适合和习惯吗？你觉得跟我分开会不会让你心疼？”她当时一定是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

      “当然会心疼。我不想离开你，我不会离开你……我是真的喜欢啊！”

      她说骨子里的骄傲让她不能忍受屈就的爱情，可是一看到他无辜的样子，就心软下来、什么都放下了。然而只要一想起来那段来自敌友的话，又会觉得心被扎疼，好像坐在摇晃着的飞船上，她的心就悬着，内心有股不能言说的悲哀。

      作为好友，尤其心疼她的处境，想狠狠告诫她“不能心软、不能轻信他的话，空穴不来风，什么时候你竟变成他的责任？他可能从没真的懂你、不懂得欣赏你的好，一定要去找一个爱你的、懂你的、会心疼你、会为你不顾一切的人……”我深深懂得颜楚对爱情的执念和对生活的倔强，可是更能懂她的矛盾，而且这绝不是她一个人的矛盾，人在感情上总是冷暖自知——不是简单地决定放手或选择相信后继续前行她就不会再受伤，她必须要重新定义这段感情。我试着告诉她，其实非要厘清这是不是爱情似乎没意义，爱情不是目的，多少人飞蛾扑火就为了追逐爱情的光芒而遍体鳞伤。

      那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你还愿意相信爱情吗？我想到王菲的一段话：爱情是有的，但爱情是很激情的东西，那始终是一刹那、是小火花，你要守着爱情到老一定会失望的。所以王菲说，《将爱情进行到底》（李亚鹏的代表电视剧）不如《将爱》（王菲的代表歌曲）进行到底，这看似是一种让步，其实是一种升华——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就是爱情的答案。我对她说，他们俩其实很长时间内形成的相互独立、相互依偎、相互心疼、相互守候的情义，这就是难能可贵的深情，她对林卓而言未必有悸动、未必是“爱情”，但他们一定相“爱”，而这份爱却注定能比爱情承受的住更大的考验、走得更长、爱得更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