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周晓南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白晃晃一片。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只是觉得头痛欲裂,而且被什么东西紧紧箍着。
他努力向两边看了看,周围静悄悄的,洁白的床单,淡绿色的窗帘,左手上还吊着液,啊!这是在医院里。我住院了?晓南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终于想起来怎么回事了。他抬起右手,轻轻触碰了额头一下,妈呀!包的像个沙包,只露出眼睛和嘴,自己被砸的很严重吗?反正脸也是涨涨的,好像肉皮都紧绷着。
这么安静,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晓南心想,不知道雪梅怎么样了,她被她后妈抓回去了吗?他忘记了自己的伤痛,不由担心起来。
正想着,门轻轻打开了,雪莲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她看到晓南睁着眼睛,勉强笑着说:“你终于醒了,唉!真是后怕,我那个愣哥哥竟然用人们扔的旧门框直接抡到你脑袋上,辛亏你躲了一下,要不就正砸在脸上。现在还疼吗?”
“哦。”晓南努力用开心的声音说,“没事,没破相就好,我命大着呢,小时候从工地上三楼摔下来就蹭破点皮。”
“嘻嘻,看不出来,你这么文质彬彬一个人,小时候也是怪淘的。”雪莲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盖,一股粥香飘了出来。
“你姐姐,她,没事吧?”
雪莲的脸色沉了一下,她忧郁地说:“不知道,你受了伤警察就去了,我妈和我哥被带走了,警察帮忙把你送到医院,我姐她,唉!在你被打的时候叫了一声就晕过去了,现在也在医院,就那么沉沉地睡着。”
晓南最担心的就是雪梅经受不了这些再犯了病,看目前情况真的很难说。据雪莲说,她从得了这个病,中间犯过两次,不过都不严重。每次犯病都是一句话也不说,眼神痴痴的,再然后就是沉沉地睡觉,醒了就意识不清了。不过也不是绝对的,多数时候睡醒后慢慢又恢复正常了,她自己甚至会忘记睡之前发生的事情。
晓南现在是多么期盼雪梅这次睡醒了还是一切正常啊!
雪莲把粥倒进一个小碗,用勺子舀起一点在唇边试了试,然后又喂到晓南口边。
晓南不由躲了一下,右手支撑着想坐起来。
“你要干嘛?”雪莲嗔怪地说。
“我自己来。”晓南伸手去拿碗。
“你这样子怎么自己吃啊,还逞能。”说着,她把床摇起来一些,使晓南半靠半躺着。“这样吃饭比较舒服些,来吧,别扭扭捏捏的了。”
晓南只好乖乖张开嘴,一张嘴,觉得整个脸都在动,看来脸是肿的不成样子了。
温香的小米粥滑进嘴里,晓南的脸不由一红,他想起了雪莲刚才用嘴唇贴着勺子试粥温度的样子。
雪莲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顾一勺一勺把粥喂到他嘴里,基本上每一勺她都要在唇边试一下。
“早已经不烫了,你用嘴唇试什么?”晓南忍不住笑着说道。
“啊?”雪莲一抬头,猛然遇到晓南的眼睛,她的脸刷得红了。她把碗放在床头柜上,羞怯地说,“你这人真坏,肚子里不知道想什么呢?哼,叫人左右都不是......”
“什么左右不是?”晓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动作有点猛了,头一阵剧烈得疼。
“你看你,慢点,缝了七针呢,还有点轻微脑震荡。我说什么了值得你这么急啊!”雪莲看他痛苦的一咧嘴,连忙扶住他责怪道。
“你说的我不懂,我怎么叫你左右都不是了啊?你快说嘛,咋俩这么久了,你难道......”
雪莲突然伸出手捂住晓南的嘴,她的眼里亮晶晶的,摇着头轻声说:“先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我们不是都挺好的吗?可是我也希望我姐幸福,她现在,很依赖你。”
晓南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抓住雪莲的手。她吓了一跳,使劲往外抽了一下,紧接着一动不动了。她低下头,扭过脸去望着地面,任由晓南抓着她的右手。
“我今天就想说,雪莲。”晓南感到心都要跳出来了,“你姐也是我姐,我会和你照顾她一辈子,不过请你明白,我的心在你这里,你可以摸一摸,你看它跳的多厉害。”
雪莲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但是晓南能感到她柔软的手在微微颤抖。
“雪莲,我爱你!”
晓南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对熙月,他没有说过,对阿香,也没有说过。但是面对雪莲,他不想错过,他知道,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一辈子的真爱。
雪莲猛地抽出右手,低声说:“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照顾我姐。”
她匆匆向门口走去。晓南皱着眉头故意嚷道:“你这样让我怎么休息?我的床还没有放平呢!”
雪莲嘻嘻笑了一下,转身走过来,俯身一下一下把床摇平,晓南躺在床上看着她,觉得受伤住院真是一件很舒服很幸福的事情。
雪莲一直低着头,但是晓南看到了她满脸的红晕和嘴角的笑意。他一切都明白了,要不是身受束缚,也许真会高兴地跳起来。
雪莲刚走,病房就又住进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时尚,高大帅气,只是一脸痛苦地捂着左胳膊。他的左胳膊缠着厚厚的绷带,不知道伤到什么程度了。不过看样子伤得不轻,再说了,不是骨折,也不至于住院吧。仔细看,他的衣服也有好几处褶皱和脏污,像是摔了一跤的样子。晓南突然觉得他有点面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紧跟在他后面的是个有点壮的女人,戴着墨镜,看不出有多大岁数,不过那一身行头够得上珠光宝气。
刚一进屋,这个女人就大声对后面的护士说:“怎么不是单间啊?”
“单间要等到下午,下午有一个出院的。现在病人多,病房很紧张,下午那个出了院马上给您转过去,您请多担待。”
“哼!”女人不再说话,而是上下左右打量了半天这间双人间病房,看到还算干净整洁,设施也都齐全,终于缓和了一点脸色。接着她又向晓南这边瞅了几眼,晓南能感到她墨镜后面冷飕飕的目光,觉得自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两名护士帮着那个男的躺在床上,交代了他们几句注意事项,然后对那个女人说跟她们去领一些生活用品。
女人不耐烦地说:“不用了,下午不是还要转病房吗?再说了,这些东西我们自己有。”
护士刚一出去,那个女人就气势汹汹地冲男人嚷道:“毕涛,你害怕什么呢?他就那么可怕?让你躲,活该你,没摔死你。”
毕涛?晓南刚刚有点模糊的意识一下子又清醒了。
他是毕涛!怪不得那么面熟呢,雪梅相册里,搂着雪梅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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