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子罕篇》第一章: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解析:
相对于天命和仁德来说,孔子很少谈论功利。
读国学以来发现了一个现象,越是简单的句子,越是容易有歧义,本来很简单的话却被解读的很复杂。
这一章,又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本章我所看到的就分别还有如下两种解析:
1、孔子很少谈论功利,却相信天命、赞许仁德。
2、虽然孔子言利,言命,言仁,却很少听到他将“利与命与仁”放到一起的谈论。
如何,同样的一段话,因为断句的不同,被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思维方式下解读出来的结果也变得不尽相同。
在之前,每一次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都让我倍加苦恼。毕竟隔着两千多年的时光,还隔着那么多的历史变故。这些文章里的字可能被人抄多、抄少甚至抄错,还有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被人改了字,我们真的能还原这些文字本来的意思吗?
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烧脑断句解文,到现在我也算是啃过一些书的人了,渐渐的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
我发现,对于那些一眼就能看懂的字词大家往往都能达成共识,但对于一些存在多种可能的字词,人们就会因为涉及到的人去添加自己的一些“合理”想象,于是很容易出现一些牵强附会的现象,这种现象在后人解读《论语》时屡屡发生,我前面也尝试着推翻过好些个我认为不符合人们表达习惯的文章解析,这一章我同样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本章中,大家基本能达成一致的是“子罕言利”,不管在哪一种解释中大家都认为孔子是很少谈论利益的,所以这一点比较容易达成共识。
分歧就出在“与命与仁”这四个字上。
读不懂句子就先查字,这已是我读国学的一个心得,而这一章我们重点要查的是这个“与”字。
这个“与”字不细查,或许你真的不知道,光是读音他就有三个,分别是“yú、yǔ、yù”,而我们最常用的是“yǔ”。
读“yú”,是助词,一个字义。读“yù”,是动词,有一个字义。读“yǔ”,就分别可做名词、动词、连词、介词和副词,字义也达18种之多。
看完这些,你或者也会理解,为什么这一章会被解成不同的意思了,我甚至怀疑还有很多别的解析方式,只是我没看见,就暂且不说了。
回到主题,既然“与”字有这么多的解释,我们想要在里面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必须要很小心了。
《论语》是孔子的弟子们整理出来的记录,里面的文字有两种呈现方式,首先是直接引用孔子或某人的原话,开头以“曰”的都是属于引用的记录;其次就是弟子们对孔子言行的观感记录,多为陈述事实的方式,这一章很明显就是一个陈述事实的记录。
看字面的意思大概是弟子们想说一下孔子平时少谈利这样的一个情况。
至于少谈,还是少将利与其他的话题混合起来谈,亦或是少谈利与其他事情的关联,就成为了这一章的分歧所在。
“命”“仁”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天命和仁德,相信大家在读论语的过程中都不会少接触,而“利”这个话题,虽然少,我们也还是见过的。
例如: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
“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
上面这些话中,孔子每每谈到“利”时都会将其与“道义”放在一起做对比,以告诫人们不要成为一个逐利之人。
既然这样“虽然孔子言利,言命,言仁,却很少听到他将“利与命与仁”放到一起的谈论”这个解释很明显就不是那么站得住脚了。
如此一来,似乎“孔子很少谈论功利,却相信天命、赞许仁德”这个解释也算能讲得通的。
“与”字做动词时也确实是有可以解做“赞成”的意思,但是这个“赞成"的含义中是以居上位者“赞同、允许”他人的某种行为举动为主。如果硬要用这个解析,便成了“孔子很少谈论功利,只允许天命,允许仁德”,看上去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似乎不太通顺了。
我们在陈述一个事实时,经常会用到比较论证这个手法。例如:小张做工作有点慢,因为相对于其他的同事的效率来说他的进度落后。因为人们想要证明一件事时,通常都需要找一个参照对象,否者是很难论证的。
这一章一开始就说了“子罕言利”,孔子很少谈及功利吗?如果是,要用什么来论证呢?如果不是,又该如何论证呢?于是,陈述者找到了他的参照物“命”“仁”。
的确,读了半部《论语》了,孔子谈及“利”的言论相对于他谈“命”和“仁”真的是少之又少。
“与”字做为动词时,正好有一个词义是“相比”。如此,我们不妨将这一章理解为弟子们对孔子平时所讨论的话题频率的一个陈述“孔子很少谈论功利,相对天命相对仁德是很少的。”
的的确确,整部《论语》孔子谈及“利”这个字的言论相对于他谈论其他的话题来说算是少之又少,而相对于他经常谈到的“仁”更称得上是罕有了。
前人一些过度的解读,真的是很令我们这些后学之辈倍受困扰。所幸,经过一番烧脑,又让我在一番思考论证后,认知清晰。
大概,这样的解析理解也算得上是一种修炼了,让人感悟到:简单的顺应人性有时候真的能让复杂的问题变得简单,有些话,或许真的不需要想的太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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