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表哥

表哥昨天从广州打来电话，说要和嫂子一起来上海玩儿。今天下午我们就见面了。

听到门铃声，还没开门就听到外面大叫：老弟，我们来啦！刚一开门儿，一双大手就紧紧把我抱住，铮铮铁汉竟泪流满面。忙把哥嫂迎进家门，嫂子放下包就找厨房：我来给你们烧俩儿东北菜。话儿声未落，锅碗瓢盆交响曲就奏响了……嫂子，你先歇会儿啊，我……我话还没说完，表哥一下就把我拉过来：看哥给你带啥了。边说边从旅行包里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这是你明弟给你们的衣服、鞋子、裤子。他不就做这行的吗？这是我广州买的点心，这是你大姨前年买给你儿子的照相机，可她不能亲自送了……

我悲从心生。大姨夫早逝，大姨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大儿子刚上班却因肺病而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姨没时间悲伤，她要为俩儿子拚命挣钱。国家改革开放，允许个人做些小生意了。大姨便起早贪黑在露天市场做起小买卖。这一做就是十几年。终于让俩儿子风风光光地结婚了。买卖不做了，又忙起孙辈的事儿来。带大二哥的儿子，又带明弟的丫头。这不，三年前中风偏瘫了。大姨知道我们工作忙，没让表哥告诉我们她生病的事儿。二哥、明弟为了大姨有个好的康复环境，便在三亚买了房子。他们期望三亚温暖的气候能给大姨带来好运。可去年五月大姨还是走了，没享过一天福就走了……

拿着照相机，我低头垂泪。二哥拍拍我肩膀：大姨走的很安详，没什么痛苦。好了，咱哥俩儿好好喝一杯。说着打开带来的茅台酒，给我满满的倒了一杯。安顿好大姨，我也不想在三亚住了。儿子在广州工作，我们也就住到广州去了。二哥边喝酒边说。明弟生意越做越大，现在人家还是区人大代表。孩子大学也快毕业了。现在大家日子都好过了。这不，我就来看你啦！表哥又喝了一大口酒。

端详着表哥粗犷的脸盘儿：浓眉大眼，厚厚的嘴唇儿。样子和小时候一点儿没变。一晃二十几年没见了，我讲起他小时候耍我的事儿来：一天下午，表哥带我到菜场门口。他指了指一个卖肉的柜台说，你问问他有没有猪头卖。我欢快地跑过去问柜台里一位男营业员有猪头卖吗？谁知那位男营业员跳过来就要打我。我看不好，拔腿就跑。待我跑到表哥面前，他却笑得前仰后合。我不明就里，也跟着讪笑起来。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柜台是回民的，到那儿买猪头，人家能不打我吗？

你咋还记得这事儿？表哥笑得肆无忌惮。好好好，我喝三杯罚酒总行了吧……

哥俩儿都有些醉意，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