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故事要如何开始呢?那是在三月一个明媚的早上,因为一罐打翻的龙井,让两个年轻人结下缘分。他是北方的豪爽的男生,而她是来自西湖畔灵秀纤细的女孩。龙井茶成为月老寄在他们彼此手腕上的红线——每年柳绿时,男孩都能收到从杭州寄来的龙井。西湖畔,他们定下三生之约。杭州,春有杏花春雨,夏有西湖醉意,秋有桂花飘香,冬有断桥残雪。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因为她,他也爱上了杭州。然而情深不寿,终于是连老天也嫉妒了。身患绝症的女孩瞒下自己的病情,只留给了男生一封决绝的分手信。却在之后的每年按时寄上一罐当年的龙井新茶。整整十年,想解开心结的男生终于还是来到杭州,来到曾经深爱的人的家里。然而迎接他的却是爱人在遗像上冰冷的微笑。一切了然时,泪如洪水决堤,他知道,杭州,是他的倾城之恋。这座城市,他是再也不会来了。
听这个故事时,我在乌镇,在我去往杭州的前一夜。讲故事的人是和我住在同一家民宿的游客。不知道他叫什么,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人和人的缘分有长有短,有的人是几十年,一辈子,而有的人,只是一个故事的时间。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月寺山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流,何日更重游?这是白居易的《忆江南二首》中的一首,短短二十余字,道尽杭州美色。来到杭州这天,天色并不算太好,阴沉沉。虽然是第二次来到杭州,但是却总是遇不上一个明媚的天色啊。
灵隐寺,这座始建于东晋的千年古刹,成为我杭州之游的开篇。清晨,呼吸着山里草木的清新味道,趁着游人甚少,漫步在寂静的寺中是一种享受。一直以来都喜欢这种寺庙这种宁静祥和的氛围,总是人心能够变的很静很静。香炉里袅袅升起的轻烟,将庙中的佛像衬的宝相庄严却也飘渺虚浮。远处的空中,传来晨钟声声,回荡林间。不知哪位僧侣敲起木鱼,开始咏诵佛家经典。
摩岩造像进殿叩拜,不为自己,只为远方的他祈祷幸福平安。
飞来峰就在头顶,灵隐寺就在身边。
佛离我远不远,我念佛,佛亦念我,一念三千。
你离我远不远,闭上眼睛,你就在那里,温润如玉。
林深幽涧离开灵隐寺,下一站便是西湖。“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二州并驾齐驱。然两地各自的景色禀赋却不尽相同。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了西湖,杭州还能不能千古留名。
自宋以来,西湖就有十大盛景:苏堤春晓、曲苑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可惜的是,我到时已是秋季,也错过了中秋,柳浪闻莺、苏堤春晓、三潭印月是领略不到了,就连曲院风荷也只剩下“留得残荷听雨声”。那就去苏堤走走吧,也算到过西湖一趟。
湖边长柳依然葱郁周末的苏堤,行人如织,虽是中秋,长堤两边的树木仍显葱郁,只是树梢上间或的几片黄叶提醒着人们秋季已来。苏堤景色很美,行走于上,即可观湖又可赏山。堤上有映波、锁澜、望山、压堤、东浦、跨虹六桥,古朴美观。走累了,就在湖边席地而坐,脱掉鞋子,脚伸进清凉的湖水中,戏水为乐。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西湖的美,没人可以反驳。美丽的地方,总会发生故事,或者温柔缱绻,或者动人凄婉。
初见,在杭州西湖。一个叫白素珍的蛇妖看上了一个叫许仙的弱冠少年淡烟急雨中,借伞同船,凝眸深处,是心波荡漾。顷刻间,千年道行一朝丧,自此之后,她没有了妖的决绝,却多了人的痴缠。可最后却是许仙背叛,让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下的凄惨结局。你许了他仙,他还你人的背叛。这就是生死相许的真相。
雷峰塔“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慕才亭旁我轻轻吟诵出这首诗。不远处,一座普通的石拱桥横卧水面。桥的名字叫“西泠”。这座桥上,又是另一段爱情故事。苏小小,美貌与才情俱佳,这样的妙人儿身在青楼,自然名声大噪。是南齐杭州出名的才妓。初见在西泠桥畔,她的油壁香车惊吓到了一位少年郎君的青骢马,少年狼狈跌下马,两人四目相对,只此一眼,便是一生。翩翩公子正是当时南齐宰相阮道之子,阮郁。两人一见倾心。这首《同心歌》就是小小日后所吟。诗中的西陵,就是现在的西泠桥。此后两人相携而行,将西湖游遍,端的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西泠桥然而这样的爱情必定为当时礼法所不容,最后阮郁迫于父命,与苏小小天各一方。苏小小也因此病倒。好在她本是玲珑通透之人,虽难过一段时日,但亦能放下,寄情与山水间。后偶遇穷困书生鲍仁,便慷慨解囊,赠银百两,助其上京赶考。
自古佳人多薄命。苏小小在第二年春天因病而逝。这时鲍仁已金榜题名,出任滑州刺史,赴任时顺道经过苏小小家,却赶上她的葬礼,鲍仁抚棺大哭。小小死后就葬在西泠畔西泠桥侧,鲍仁在她墓前立碑曰:钱塘苏小小之墓。相传,桥边的慕才亭就是鲍仁为纪念苏小小所建。由于苏小小与阮郁在西泠桥上的那首定情诗,所以这儿也称作“苏小结同心处”。
千载芳名留古迹,六朝韵事著西泠。“生在西泠,死在西泠,葬在西泠,不负一生爱好山水”是苏小小的遗愿。西泠桥畔的埋香之所,既了却了佳人遗愿,又为西湖山水增色。
苏小小墓旁的楹联从苏小小,到白素贞,再到那个韶华早逝的女孩。从古代到现在,西湖边总有故事不断。然而圆满的少,缺憾的多。是否因为这份遗憾深重,在湖边,不时可以看见彼岸花,这个传说中开在冥界的绝望之花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回首望西湖,动人依旧。心中却只想到一句话“任是动人也无情”。
彼岸花 彼岸花(P.S. 朝阳,写这些文字,便想到你。杭州很好,晴雨皆美。灵隐的钟声,西湖的烟雨还有龙井的芬芳,我都爱着,温暖的爱着。但是它们,总会嫉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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