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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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我印象很不好，其实细看，她应该是漂亮的，大眼睛，双眼皮，皮肤保养很好，个子不低， 身材也保持不错。她看起来很注意穿着，衣服搭配很得体，穿一款很时尚的皮凉鞋，脚趾甲上贴了红色带水钻的小花，是个精致到脚趾头的人。

但是，总体给我的感觉是看起来很凶，说不出哪里看着不顺眼，也许是眉毛太黑太浓了，也许是眉毛上方的一颗醒目的黑痣。总之，我不想留下她，尽管她说的非常恳切，我还是说，暂时不需要人了 ，小生意，用不了那么多人。

她就在附近的家属院住，热情洋溢地说早就熟悉我们了 ，天天看见我们店里生意很忙，就来看看需要人手不需要。

其实我们正需要一个帮手，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蛋糕还是那个蛋糕  ，分吃蛋糕的人越来越多了 ，怎么办？继续像过去一样等客上门不现实了，必须走出去，把顾客引进来，同行的宣传手段大同小异，大家都印制了精美的宣传册，然后到各大妇产医院，妇幼门诊，打疫苗的社区等等有目标客户的地方去散发，这样宣传成本低 ，效果明显，所以大家都在用。很多老板都是雇人做宣传，我们自己亲自上阵，赵总带队守店，我则背着宣传册四处发放，这样虽然减少的人工成本，但是店里一忙就顾不上了，我和赵总一直考虑找个专人来做宣传，但是，毛遂自荐来的这位大姐，我和赵总都觉得不合适。

说得玄一点，那就是感觉气场不合。

拒绝了那位大姐，我和赵总又托朋友帮忙给找人，那位朋友做产后服务 ，也就是开月嫂公司的。朋友很快说物色到一个，绝对一把好手，很适合干这行，嘴勤腿也勤，单亲妈妈，女儿已经结婚还没孩子，原来是纱厂的工人，下岗后一直打零工 ，家里没有什么牵绊，人又爱说爱笑，出去发宣传册，难免会遇到些拒绝的，上点岁数的人干这个比小姑娘合适，小姑娘脸皮薄 ，被人说两句就不干了。

既然朋友说得那么好，那就让来试试吧，朋友很快把人带来了，一见面，我和赵总先尴尬了，居然还是那位大姐！

大姐倒不觉得尴尬，很自来熟地说：“你看看 ，你看看，给我说着了吧，你们真是需要帮手，我就看准了，我喜欢干这行，你就放心吧，不出半个月，让你们看效果，咱说得多了也没意思，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呗！”她说话生意很大，有点咋咋呼呼的，但是做宣传发彩页，也不需要多高雅，这样也许更接地气呢，我看看赵总，等她拍板。

赵总说话比较周全，一般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赶紧推给她 。

赵总先把工作的利弊说了一遍，又把注意事项说了一遍，工资待遇也说清楚了 ，大姐说都没问题，然后自我介绍说：“我姓秦，以后叫我秦姐就好了，你们年轻，我是大姐，以后有事咱们互相照应点，我从小在这附近长大，现在老娘还住这里，对这里的犄角旮旯都熟悉，放心好了，有啥事尽管给你姐我说。”

秦姐说话很仗义，就差拍着胸脯说：姐罩着你！不仅仗义，效率也高，转身就从电动车后备箱里翻出一个大无纺布袋子，放进去两捆宣传册，背着就要出门开展工作。赵总说：“姐要不要在店里先熟悉一下业务？”

秦姐手一摆说：“不用不用，天天从这过，门头上不写得好好的吗？我知道知道，先干起来再说，又啥不明白再问你们。”

这倒是个干脆利索的人，看来是我眼神不好，原来看走眼了，再看看秦姐，也蛮顺眼的，就这样吧！

秦姐做宣传真是一把好手，她比我更能放下面子去发册子，看见有意向的人，趁热打铁，人家说不知道位置，她热心地骑车在前边带路，把人直接带到店里来，有时候甚至直接让人坐她的电动车上来店里。

一天多两单三单生意，对于一个小店来说是很明显的，我和赵总暗自开心，我的态度也从当初的怀疑变成了高度认可。

秦姐工作热情很高，她把各大妇产医院按路线排了顺序，一三五去谁家，二四六去谁家，周末再去户外公园儿童乐园转转。每天都在外边跑，回店里要么是带客户要么就是取宣传册 ，很少停留。

有两天，秦姐好像很不开心，来店里拿册子  ，脸拉得老长，看起来真的很凶，这个样子去发宣传册，效果肯定不好。赵总擅长做思想工作，就约秦姐中午一起吃饭。

秦姐说：“吃啥饭呢？你们姐妹俩做点生意不容易，我一个人回家下碗面吃吃得了。”

推来让去，饭吃了，三个人吃了花了几十块钱吃了一顿砂锅，秦姐直说太浪费了，买东西回家做多好，又干净又实惠。

吃饭的时候，谈起秦姐最近情绪不太好，秦姐一开始说没啥事，就是心情不好，更年期到了。我们几个吃着聊着，很快有了患难与共的意思，我和赵总端着一次性水杯感谢秦姐的努力工作。

秦姐也动了感情，说起操蛋的生活，多少辛酸泪呀！

秦姐情绪不可能好，搁谁谁都不可能好！她女婿失踪了！已经失联好几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女儿在家哭哭啼啼，埋天怨地，更可气的是，女儿报怨秦姐，说是她老公失踪是秦姐的原因。

秦姐很早就离婚，不到三十岁就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独生女儿是她的宝贝疙瘩，是她的希望她的幸福她的寄托更是她的命，女儿过得不幸福，在秦姐这里，那种不幸福就是加了倍的，她心疼女儿，想安慰女儿，可是女儿根本不领情，还责怪她，甚至恶言恶语地抱怨她，为这事，秦姐自己扇自己嘴巴，把脸都扇得青紫。

秦姐撩开长长的卷发，果然！腮边乌紫一块，还有些肿胀 ，这对自己下手够狠的！

女儿抱怨，难听话说得伤透了秦姐的心，一直和女儿女婿一起住的秦姐这几天不想回家，不回家，只能回娘家住。

说起回娘家，秦姐更加伤心，忍不住哽咽落泪，弟弟弟媳还好，虽然不太热情，也不说不让在家住，倒是秦姐的母亲，骂骂着不让她回娘家住。

我和赵总都感到难以置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母亲？女儿回娘家住不是很正常吗？居然骂着不让回家？

“小张，你不信是吧？你一会儿跟我回去看看，俺娘骂人骂得可新鲜了，啥稀罕话难听话都骂得出来，我都不好意思给你们学，她骂我别的我也不生气，自己亲娘嘛，摊上了，我能怎么办？骂就听着吧，谁让咱没出息没本事，连个男人都守住，我要是有家有口的，我受她那气？”

这个秦姐，命也够苦的，自己婚姻不幸，女儿很小时候老公就出轨，秦姐愿意原谅老公的出轨，可也没能挽回男人的心，男人毅然决然要离婚，很快娶了出轨对象。离婚后秦姐带着女儿住单位的宿舍，后来厂子不行了，只好带着女儿住娘家，老父亲还好，对秦姐母女很照顾，就是母亲脾气很坏 ， 性子刚烈，秦姐住家里，她嫌弃，秦姐有意再婚，处过男朋友，她母亲又谁她不要脸 ，找野男人。

我和赵总听得三观碎了一地 ，秦姐说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因为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秦姐，只让她先不着急工作上的事，把心情调整好再说，又劝她回家看看 ，年轻人的感情，猫三天狗三天的，你这边跟这儿生气，说不定人家已经和好了呢。

秦姐听了我俩的劝说，收拾收拾骑车回家去了。

第二天 ，秦姐来上班，心情大好，说她女婿已经回家了，女儿女婿已经开开心心出去吃火锅看电影了。

做母亲的多么卑微，心情跟着孩子的幸福起伏，女儿开心，跟着开心，女儿生气，跟着生气。

秦姐一开心，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一天发出二百多本宣传册，效果立竿见影，打电话咨询的明显多了起来。

可是，仅仅一天，秦姐的脸再次阴了下来——她女婿又不见了。

我就好奇了，这是什么样的男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隔几天一玩失踪，真要如此，这男人不要也罢了。

秦姐的女婿这一次失踪，是真的失踪了，很多天后再问，还是联系不上，电话关机，工作辞职，秦姐的女儿，把自己对婚姻不幸的

哀怨和不满，通透都发泄到秦姐身上，秦姐有家不敢回，有几次，她试探着问，可不可以住到店里，一定会做好卫生。我同情心上来，差一点就同意了，还是介绍她来工作的朋友提醒，说千万不能同意，万一出啥事，谁负责？秦姐也曾在她家借宿好几天，发现她情绪很不正常，说哭就哭，朋友一家都很反感，委婉拒绝了她继续借宿。

也是，一个人日子过成这样，难道都是别人的错吗？

我和赵总不同意秦姐住店里，心中也有些不忍，毕竟亲眼看着她打电话四处找地方住。秦姐女儿的心情阴晴不定，秦姐就回家住几天，出来借宿几天。这期间她的女婿一直失联状态。

一晃就是大半年过去了，秦姐的女儿大概已经知道了她老公不会再回来，开始起诉离婚，中间可能有很多别的因素，离婚过程很长，不知道她女儿什么状态，秦姐已经被拖得麻木了，她知道女婿就在本市，之所以玩失踪，就是想逼着女儿主动提离婚，可是又在为数不多的财产上斤斤计较 ，男人绝情起来，女人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秦姐女儿的离婚马拉松，扯扯拉拉办理了一年多，男人反反复复，她女儿又不甘心放手财产放手男人，秦姐跟着他们的离婚马拉松，心情起伏不定。这期间她的母亲病重，秦姐因为记恨母亲对自己的冷漠，很少去医院照顾，最后，知道母亲时日无多 ，秦姐终于孝心大发，天天守在母亲身边，可她的母亲并不领情，有一点力气就骂她，秦姐常常是抹着眼泪出来，擦干眼泪再回到母亲的病床前，但是，母女俩都是烈性子，母女对骂的时候也不少。

秦姐在母亲那里受不得一点气，在女儿面前却能委屈求全，但凡女儿给她几天好脸色，她就能笑成一朵花。她开始张罗着给女儿找对象，把女儿的照片拿给我们看， 那是个漂亮的女孩，五官比秦姐精致，很时尚，但是表情冷漠，看着不太好接近。我们夸她女儿漂亮，秦姐骄傲地说，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会察言观色，和后妈后妹妹相处都很好。说到这里，秦姐酸酸地说：“我女儿说她后娘很温柔，还帮她揪了几根白头发，不就是几根白头发吗？我也会揪！”说起前夫，秦姐说那是自己父亲看好的女婿，人长得排场，工作也好，还是专业军人，可就是不是东西  ，没见过女人，他现在的老婆除了脾气好点别的没有一点优点，长得可难看，秦姐撇着嘴，说她前夫真是没见过女人，找个啥样的不行，找个丑八怪当成宝，现在天天贱兮兮地帮人家看孙子。秦姐说：“我这人，也就是说话难听一点，可我心直口快，刀子嘴，豆腐心，对人没有恶意，不藏着掖着，不背后玩阴的，怎么就这么倒霉，我过得不如人也就算了，女儿还要走我的老路！”

我们听了只能隔靴挠痒一样安慰几句，这些事，说到底，也只能悲喜自渡。

秦姐女儿毕竟年轻漂亮，离婚后很快谈了一个对象，对方有个五岁的男孩儿，秦姐女儿很喜欢小男孩儿，很快进入了后妈的角色，经常带着孩子过周末 。

我们看出秦姐的脾气不太好相处，就提醒她，如果女儿再婚，千万不要跟女儿女婿一起住了，女婿是再婚，又带着个孩子，需要更多的包容，秦姐人是不错，但有时候说话确实很伤人，刀子嘴伤了人 ，豆腐心不一定能帮她挽回人心。就算没有恶意，别人感受到的也不是好意，这样的秦姐，如果还像过去一样跟着女儿女婿住，那她女儿的婚姻真的堪忧。

秦姐心里也知道这些，她又不想一个人住，就尽量少在家里待着，除了出去做宣传，她喜欢在店里帮忙，暗示过几次，希望能多少给她涨点工资，她愿意来店里帮忙，她做过月嫂，给孩子洗澡游泳都很熟练，但我和赵总都不愿意她在店里帮忙。

她做过月嫂不假，但据说很少在一家做满一个月，不是人家不满意她，就是她看不惯人家，干到半道只好换人，后来月嫂公司都不愿意跟她合作，才出来干宣传了。她说话很直，有的人接受不了，刚生了孩子的妈妈，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宝宝，秦姐也很会夸，夸得宝妈心花怒放，但是有时候说话太直，很容易伤到新手妈妈脆弱是小心脏。她来帮忙，说不定会帮倒忙，我和赵总一直婉拒她的帮忙，热心的秦姐，遇到店里人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上手帮忙。她脾气急，动作幅度大，有些宝妈宝爸看着不能接受，秦姐拿出自己的老资历，以图显示自己很权威，年轻人哪认这个？有几次差点呛呛起来。

有一次给宝宝洗澡，秦姐慌着帮孩子按摩穿衣服，看到孩子脸色较黄，秦姐说宝宝黄疸严重，宝妈坚持说刚去医院测过，大夫都说问题不大。秦姐这边坚持说小宝宝黄疸很严重，需要马上住院治疗，如果延误时间耽误了治疗，很容易造成很多后遗症等等等等，秦姐说得后遗症很严重，按道理说新生儿黄疸确实是有这样的后遗症，秦姐说得没错，但她的表情很难看，语气也不好，宝妈还没吃月子，情绪可能也不太稳定，俩人很快争执了起来，一个说我就是单纯地提醒一下完全是为你们好，另一个说，我们都看过医生了，医生都说没事，你算什么人 在这里冒充专家 。

双方说话都不好听，不是我和赵总拼命地扑火，她们一定会在店里打起来。结果是我和赵总给人家赔礼道歉还免收了当次的费用，才算了事。

秦姐也很委屈，觉得自己完全出于好心，没人感谢反而被怼了一顿。

秦姐的心情就是一个晴雨表，那几天心情好，一定是她女儿心情好，哪几天看谁谁都不顺眼，一定是她女儿的新感情又出了状况。

秦姐工作很认真，但是我们不想继续用她了，像她这样做宣传发册子的大姐很好找到，而且，人家性格好啊，容易相处，还没有那么多脸色，秦姐这里，我和赵总很多时候都得看她的脸色来照顾她的情绪。

请神容易送神难，秦姐也不是那么好辞退的，刚提出不让她干，她就声泪俱下诉说她给店里带来多少多少生意，下雨下雪都没休息过，生意好了，反而被辞退了。说得我们多么不仁不义过河槎桥一样，理亏的反而是我们，搞得我和赵总没词了。

干不干的还没掰扯明白，秦姐的母亲去世了，秦姐非常非常伤心，办完她母亲的后事回来，提起过去，数次泣不成声，追悔莫及啊。

说起来，她的母亲也是一个不幸的人，虽然如愿嫁给了心仪的男人，但一辈子过得很酷苦。

秦姐的父亲又高又帅，虽然军人出身，但是喜欢文艺，很有些浪漫主义气息，秦姐的母亲长得也不错，性格刚烈，像个小辣鸡，他们婚后感情长期不合，秦姐父亲多次提出分手，奈何秦姐母亲很爱自己的丈夫，死活不愿意放手，他们虽然是夫妻，却一个对另一个越来越看不上眼态度冷漠，另一个一直在求缓和，却越求关系越僵。秦姐母亲后来脾气变得非常暴躁，她把生活的不如意全都发泄到孩子身上，秦姐的幼年和少年时代都是在父母的热战和冷战中瑟瑟发抖，成年后，她急于摆脱无爱的家庭，她爱慕像自己父亲一样英俊的军人，却一脚踏进了一桩更加不幸的婚姻。她完全复制的母亲暴躁的性格，对孩子爱起来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恨起来却又又打又骂，女儿同样在恐惧中长大，她漂亮傲慢，也敏感任性，秦姐的女婿和这样两个女人生活在一起，离家出走的原因不言而喻。

我们同情秦姐的遭遇，也看到她确实很有工作能力，也很需要这样一个工作，算了算了，反复给她讲了各种注意事项，反复强调除了出去发宣传册店里其他工作不用她干之后，又让她留下来了。

没过多久，秦姐女儿再婚并很快怀孕了，那段日子秦姐走路都在哼歌，时不时就嘴角上扬的秦姐显得温暖可亲，我们都替她开心。

秦姐主动说要辞了工作，安心在家照顾女儿，高龄孕妇，孕期很辛苦，秦姐有照顾人的经验，别人照顾她也不放心。

我们都觉得这样不太合适，以秦姐和她女儿的脾气，天天在一起，朝夕相处，未必是好事，相爱相杀一直她们的强项，一个怀孕能改变两个人吗？但我们也不好多说，只好给秦姐结清了工资。

秦姐走后，我们很快又找了一个大姐帮助发宣传册，这个大姐性格温和，柔声细语，很合我们都心意，和秦姐这样结束了合作，我和赵总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秦姐又来了，坐在店里东拉西扯地不走，一直到晚上快下班，店里没人了，秦姐才说，她还想回来上班。

原来，秦姐女儿和新婚丈夫的婚姻也亮了红灯！

虽然一开始我们就觉得，秦姐女儿那个公主脾气，当亲妈都不一定能胜任更别说是后妈了，可人家当时还不容易遇到一个好男人，秦姐说男方条件这好那好的，我们外人怎么能随便泼冷水呢！

回来工作肯定不可能了，我们再一次建议秦姐自己出去住，我们都没好意思说，有她和女儿住一起，女儿想不离婚都难。

秦姐也说自己再不能跟着女儿一起住了，可出来租房吧，她又租不起，退休工资很低，还要和女儿分担原来房子的月供，女儿又是花钱很随意的主，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解决，说到最后，秦姐再次提出回来上班，这样她就可以有钱租个单间自己住，那语气，好像她没钱租房，是我们都错了。

我们最终也没答应秦姐回来上班，她很生气，直接翻了脸，翻脸的秦姐说话真的很难听，横眉怒目，吓得我不敢吱声，最后匆匆锁门逃离了现场。

哎，没想到最后得罪了秦姐，走路上碰头，她的表情能吃人，吓得我不敢看她。

后来我们店换了位置，再也没见过秦姐，有时候和赵总说起她，我们都为她担忧，平心而论，她不是恶人，本质还是很善良的，她待人热心，虽然自己不宽裕，却很慷慨，对母亲，对女儿，她内心都很爱，但不是用力过猛就是力气用错了地方，三代三个女人，母与女，想要幸福都不容易，骨子里没有驾驭幸福的能力。

秦姐经过我的生活，不只是在我们店里帮了一年多忙那么简单，她更像一个警示牌，每当我压不住心头的火，每当我想恶语伤人，每当我对孩子没有耐心，每当我被某某气得想原地爆炸......我的眼前马上跳出秦姐那张满是戾气的脸，我会在心里默念，算了吧忍了吧忍了吧算了吧......然后，平心静气换上笑脸......

我深知，我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就算我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地折腾，也折腾不出花儿来了，可我孩子的人生还很长，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不求荣华富贵不求光耀门楣，我只想养育出幸福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