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刘伯温的《卖柑者言》的意义

如今，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总会有那么些头顶着各种光环的人，干着名不副实的傻事，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一句成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来。

这则老幼皆知、耳熟能详的成语，最早出自刘基的一篇政论寓言《卖柑者言》之中。

刘基，字伯温，是元末明初诗文三大家之一，曾辅佐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平天下，以神机妙算、运筹帷幄著称于世。

曾记得小时候，常常听父辈们讲古代各种神奇的传说。特别是“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前朝军师诸葛亮，后朝军师刘伯温”的说法，让人对未卜先知、料事如神的诸葛亮和刘伯温膜拜不已，由此可见刘伯温非等闲之辈。

为了重温他的传世之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又将他的这篇《卖柑者言》旷世奇文，找来细细地品读（其内容见附录）。

这篇多年前读过的旧文，现找出来重读，觉得此文章的生命力是那么的强大。因为，从此文的寓言中可以看出，作者敏锐的洞察力和睿智的思考力，值得我们学习。

尽管星移斗转几百年过去了，可是，思前想后，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历朝历代，不乏其人，就是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在我们身边也普遍存在着。像传说中的XX大学的国情研究院长，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毫无根据、大张旗鼓地宣传，中国在几年前的国家综合实力，就已超过美国，从而引美国的不满和注意。

美国为了打压正在崛起的中国，就挑起了看不见未来的贸易之战。想想看，这样不学无术之人的无稽之谈，竟然影响着国家间的抉择和争端，真是可悲可叹！

以上是典型的徒有其名无其实的“学者”不当言论引起的大国间的角力，下面所谈到的就是最近看到朋友圈里转发的视频。

其内容是一主持人和两位特邀嘉宾正在热聊着医疗话题。其中坐在主持人右侧的嘉宾，竟然喧宾夺主，口若悬河地谈着自己对现在“就医难”、“看病贵”与众截然不同的看法。他说，现在并不是就医难、看病贵的问题，而是在大城市看病太便利、太低廉所致。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连一顿早餐都舍不得吃，连宾馆都住不起的农村人，也要挤破头往大医院里钻呢？

本来主持人的目的是谈如何解决目前农村与城市间医疗发展不平衡的问题，而现在这个嘉宾竟然对此避而不谈，反而谈到，要想克服农村人与城市人争夺医疗资源，只有拉开医疗服务价格，让农村人望而却步才行。

这个信口雌黄的嘉宾，让另一位与其对面特邀嘉宾，像在观看一场小丑的拙劣表演，从头至尾微笑着一言不发。

那位信口开河的嘉宾不光招来身旁人瞧不起，就连制作这段视频的作者都义愤填膺了，将最尖刻的用语录在这段视频中，以示对此人的不满。

这个口无遮拦的嘉宾明摆着就是一个睁眼说瞎话、最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代表。他就真的不知道农老百姓为什么砸锅卖铁，倾其所有，也要到大城市医院来治病吗？

如果政府不切实解决好农村与城市间医疗发展不平衡问题，却按照上面视频中的那位嘉宾所说去一味地提高医疗服务价格，那么，农村与城市间医疗发展不平衡的差距，将进一步拉大，这个局面，是任何有良知的中国人不愿看到的。

目睹以上社会种种咄咄怪状，再来读《卖柑者言》只有短短几百字的文章，真的佩服作者的超人智慧，他将那些德不配位却身居高位之人的丑陋之态，以甘桔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来类比揭示之，让人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如果那些做学问且身居高位之人，切切实实做好学问，为国家谋划发展献出良方，那么，中国的富民强国梦将不再是梦想而已。

故此，一个有理想、有情怀、有担当的人，不应该仅仅追求华而不实的虚名，而应脚踏实地，注重内心的修养和素质，只有这样，才能成为一个真正有价值的人，成为对国家，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但愿天下人不再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这是我今天分享此文的目的。

附录如下：

《卖柑者言》

杭有卖果者，善藏柑，涉寒暑不溃。出之烨然，玉质而金色。置于市，贾十倍，人争鬻之。

予贸得其一，剖之，如有烟扑口鼻，视其中，则干若败絮。

予怪而问之曰：“若所市于人者，将以实笾豆，奉祭祀，供宾客乎？将炫外以惑愚瞽也？甚矣哉，为欺也！”

卖者笑曰：“吾业是有年矣，吾赖是以食吾躯。吾售之，人取之，未尝有言，而独不足子所乎？世之为欺者不寡矣，而独我也乎？吾子未之思也。

今夫佩虎符、坐皋比者，洸洸乎干城之具也，果能授孙、吴之略耶？峨大冠、拖长绅者，昂昂乎庙堂之器也，果能建伊、皋之业耶？

盗起而不知御，民困而不知救，吏奸而不知禁，法斁而不知理，坐糜廪粟而不知耻。

观其坐高堂，骑大马，醉醇醴而饫肥鲜者，孰不巍巍乎可畏，赫赫乎可象也？又何往而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哉？今子是之不察，而以察吾柑！”

予默默无以应。退而思其言，类东方生滑稽之流。岂其愤世疾邪者耶？而托于柑以讽耶？

《卖柑者言》译文

杭州有个卖水果的人，擅长贮藏柑橘，经历一整年也不溃烂，拿出它们的时候还是光彩鲜明的样子，玉石一样的质地，金灿灿的颜色。

市场上，卖十倍的价钱，人们争相购买他的柑橘。

我买到了其中的一个，切开像有股烟直扑口鼻，看它的里面，干枯得像破败的棉絮。

我对此感到奇怪，问他说：

“你卖给别人的柑橘，是打算用来装满在盛祭品的容器中，祭祀祖先、招待宾客的吗？还是要炫耀它的外表用来欺骗傻子和瞎子的吗？这样欺骗人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

卖柑橘的人笑着说：

“我从事这个行业已有好多年了。我靠这个用来养活自己。我卖它，别人买它，不曾有人说过什么，却唯独不能满足您吗？

世上做欺骗的事的人不少，难道仅仅只有我一个吗？你还没有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那些佩戴虎形兵符、坐在虎皮上的人，威武的样子，好像是捍卫国家的将才，他们果真能拥有孙武、吴起的谋略吗？

那些戴着高帽子，拖着长长带子的人，气宇轩昂的坐在朝堂之上，他们果真能够建立伊尹、皋陶的业绩吗？

盗贼四起却不懂得抵御，百姓困苦却不懂得救助，官吏狡诈却不懂得禁止，法度败坏却不懂得治理，奢靡的浪费粮食却不懂得羞耻。

看看那些坐在高堂上，骑着大马，喝着美酒，吃着美食的人，哪一个不是威风凛凛、令人敬畏、显赫的值得人们效仿？可是无论到哪里，又有谁不是外表如金似玉、内心破败得像破棉絮呢？

你看不到这些现象，却只看到我的柑橘！”

我默默地没有话用来回答。

回来思考这卖柑人的话，觉得他像是像东方朔那样诙谐多讽、机智善辩的人。难道他是对世间邪恶现象激愤痛恨之人吗？因而假托柑橘用来讽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