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响了3声后,电话接通。
“喂,舅舅。明天是姥爷3周年祭日,我想回去。”
“你请不了假就不用回来了~”
“我刚刚已经请假了,明天是最后一个祭日了,我想去看看他。”我带着将近请求的哭腔。
“行,好,请了假就回来吧。”
按照我们的习俗,外甥女是不是参加姥爷的祭日的。我人生当中最痛恨自己不是男生的时候是在姥爷的葬礼上,眼看着本家的男生都被爸爸妈妈带着一个一个给姥爷磕头,我却连这个资格都没有。每到清明、周年这些日子,我也痛恨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我也想回去看看我最爱的姥爷,但是我连口都不知道怎么和舅舅开。一边是已逝去的最爱的姥爷,另一边是最敬爱的舅舅,在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之间,我选择尊重活着的人。死者为大,但是我却做不到,我不想让舅舅为难。
转眼间,您已去世3年。我曾经准备了一本信纸,想您的时候就会拿出来写一写。头一年的时候,基本天天写,隔三差五写;第二年就差不多隔几周写;第三年就隔几个月写。是我不孝,但是有时候想起来,笔记本不在跟前,回去也就忘了写了。记得您刚走的时候,我接受不了,不哭,始终觉得一个电话打过去还会听到您熟悉的声音。后来,似乎我的心里慢慢接受了您已不在的事实,天天哭天天哭,连晚上的梦里都是您。再后来,似乎已经很平静的接受了,您确实已经不在了,我要接受事实,但是当我接受了事实后,连梦里见您一面都是奢侈的。
我长这么大,鲜有后悔的时候,但是我有一件事情到现在都原谅不了自己。传说,在葬礼那天晚上12点,如果有人出去,就会看到棺材里的人坐到棺材上,我想试一下看看这是不是真的。但是真的到了晚上12点,我却害怕的不能自已,我不敢出去,我退缩了。我知道您不会伤害我,会一直保护我,但是我那个时候真的害怕到了极点。每当想起来,我这辈子都原谅不了我自己,如果当初,我出去再见您一面,多好。
姥爷,不知道您在那边有没有看到我给您的书。咱们的传统,是您下葬的时候,要把生前的属于您的东西放到棺材里让您带走,您的书籍是我收拾的,我想让您到了那边还记得我,我偷偷放了一本我的书,没有人知道哦!但是具体是什么书,我自己都忘记了呢。
还记得,我陪您走完您人生的最后半个小时,眼看着您走了,我却浑然不知,我叫您,您没反应,我以为不知道哪儿惹您生气了,是不是用棉棒给您抹嘴唇的时候弄疼您了,我和您一样躺在您的枕头上,看着天花板,还问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您的眼神已经涣散。直到我妈听到我的声音进来,看了一眼,哭着告诉我,“可能你姥爷已经没了”。我才意识到!姥爷,我想您,想您每天早上给我做的炒馍,想您临了还惦记着让我早点睡觉。那天下午,您说,您就想喝一口小米粥,什么都不加,可是您已经什么都咽不下。您走了之后,我好像再也没有喝过有味道的小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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