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8年:再次遇到她 作者:郭舜
1
那天我回家的很早,到外边时天还没黑。街道旁有一颗紫薇树,淡紫色的紫薇花在微风的摇曳下,以6秒每米的速度洒下。
一个身穿白色长裙,身形优雅的女孩路过,美艳的紫薇花,洒在她那随风飘扬的靓丽黑发上,像是最美的点缀。
这女孩肤如雪,黛若烟,好似不食人间烟火。
她从我身旁擦肩而过,紫薇花洒在我们隔着10厘米的空气之间。我此刻突然对她产生了一丝好感,但我此时不会再相信除了父母外的任何人。
尤其,是女人。
为什么呢,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
我叫张伽蓝,今年二十三岁,我在二十岁那年,得了一种怪病。
这个病说来奇怪,就如同流逝的时间,来的快,走的也快。每次发病时,我都会头疼的厉害,疼的甚至都叫不出声来。父母给我买了个通讯手表,方便我一旦犯病,他们就能立马赶来。
这个病每个月准时来一回,来的时候我的头疼每分钟都会加倍,直到我痛入骨髓,直至昏厥。醒来时我会躺在医院的病床,每次我看了下手表,都会刚好过去4个多小时。
我不知道这4个小时经历了什么,也不疼痛,也不煎熬,仿佛这段时间的记忆被抽离了出去。
我很想知道这4个小时发生了什么,这样我就能知道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但是,没有人告诉我。
今天,我又犯病了,我觉得我不能这样一直被蒙在鼓里,我有权知道这病的真相。
父母从不告诉我关于我的病,他们只是说,这病很轻。
这话放在十几年前我可能都不会信,他们肯定是怕我知道后接受不了。而我早已猜出来,这病很可能是癌,即便不是,那也不差几分。
因为他们都无法体会,我头疼的那几分钟时的撕心裂肺,足以超过我20年所有悲伤的总和,甚至还要加上倍数才够。
那时的我绝望的像个没有归途的孩子,仿佛有人在抽我身体,拔我的筋骨,吸出我浑身的精血。
那几分钟,我真的很想死,我知道死肯定比这幸福的太多,我想哭,却挤不出眼泪,我想喊,嗓子没有了声音。我想挣扎,竟然也没有半分的力气……
我随着父母出院后,又偷偷跑了回来。我决定,今天一定要知道真相。
面前还是那个扎着马尾,有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可爱护士,但我觉得她现在没有可爱,只有让人厌恶。因为她骗我,她对我说,“你并无大碍。”
我已猜到,是父母这么嘱咐她的,他们怕我知道真相后,抗不住打击,做出一些偏激的傻事。但我偏要知道。
我用大拇手指解开指纹锁,脚踏着我那黑色飞毯,往外飞去。在这个医院,我做了一次全面体检。
在化验单递给我的前一秒钟,我是极为煎熬的,我既喜悦,又伤感。我既渴望知道结果,又怕这结果只能带来摧残。
我盯着眼前的黑字,瞪大了双眼,眼睛中一时生出几根血丝。上面写着:一切正常。
我是根本不会信的,我又不是傻子,我自己就是有病,即将病入膏肓的那种。
于是一个小时后,我手中出现了5张化验单,上面整齐的写着:张伽蓝,一切正常。我只能一直揉着发红的眼,使劲收缩着我那跳动的心脏,看着这几张彷若复制的化验单。
2
你们以为这样我便会信了吗,我现在更加确定了,这是个严重的怪病,怪到世界最好医院的检测仪,都识别不穿。
随着大学生活的结束,我内心的焦点慢慢不再凝聚在那些问题上面。清晨,我睁开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间,3018年,5月11号7点。
我把头轻放在一个半透明家具隔膜的中间,几分钟过后,我带着洁白的牙齿,和睡意朦胧却干净无暇的脸从里边出来。
我又来到厨房,在点餐箱旁边念了几个爱吃的早餐,又是几分钟后,冒着热气、泛着清香的美味佳肴通过桌子,滑到了我跟前。
匆匆吃完饭,我拿上我的万能背包,去公司上班。我学的是房产建筑专业,今天是毕业的第五天,也是我去公司实习的第一天。
我并不是什么高材生,在学校一直是中下等的那种,我父母也都叮嘱过我,不要去上班,因为我们家真的很有钱。
我父母就是让我跟着他俩,吃他们的喝他们的,吃完喝够后继承集团的财产。
却被我拒绝了,因为我怕我没能力,更怕那怪病时不时的就来纠缠我。尽管如此,父母还是给我找了份工作,让我来这家建筑公司上班。
刚推开公司大门的一瞬间,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硕大的桃花眼,那上边有着长而微卷的睫毛,英挺的鼻梁下,有着粉嫩的嘴唇。
我承认,她是长的有点性感,只是那厚厚的粉底,我有些不太喜欢。
她冲我微笑,就好像是我多年未见的老友,“张,伽,蓝!对吧?你好,我叫孙思月,初次见面,多多指教!”然后伸出了一双光滑细腻的手,我看了一眼她那高高隆起的白色衬衣,无动于衷。
我只是径直地朝前走去,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你这新来的家伙,竟如此傲慢无礼,知道她是谁吗!”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短发微胖男子朝我吼道,我在他眼中看到了鄙夷、愤怒的几道目光。
我此刻才意识到这女的可能不是什么普通员工,不过那又怎样,我一点也不怕,我一向都是这样。
孙思月狠狠瞪了那微胖男子一眼,“小李,你给我闭嘴!”继而倒了一杯咖啡,小心翼翼地放了半勺糖,递给了我,“伽蓝,这杯咖啡算是我替小李向你道歉。”
我端过咖啡扔在了桌子上,淡淡地道,“抱歉,我从不喝加糖的咖啡。”
我看到孙思月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变,像好多人见我时,一样弧度的笑靥。她又默默地给我倒了一杯咖啡,端到我面前。
直到下班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她是我的主管,我顶头的上司。我心里很清楚,她对我这么好不是因为我那俊美绝伦的脸,和那无可挑剔的完美身材。是因为我爸是物业公司的老板,而我妈是市委处的官员。
下班后,孙思月邀我去吃饭,说要讨论工作上的难点,我知道不会那么简单。我承认,她那丰腴的身材,完美的曲线,加上美艳若滴的那张脸,每个正常男人都无法拒绝。
但我还是果断挂了她电话,我并不是gay,只是一直对女人都没有那么的渴望和迷恋。
我也从未交往过女朋友,在大学里,我曾看到过无数情侣牵手,亲吻的画面。
有人问我不羡慕他们吗,我总是淡然回答他们,我并不觉得他们有多么快乐,这情景有什么香艳。在我看来,那还不如数着星辰发呆有趣,悠闲。
但孙思月对我实在太好了,我发誓,除了我父母,再也找不到如她一般,这么对我用心的人。她每天都会给我冲4次咖啡,每次咖啡都是亲自用她微薄粉嫩的嘴唇,吹到3分热后,再端到我的面前。
我工作完成的不好,她也从没批评过我,我只知道其他人文案中少些一个标点,都会被她骂的狗血淋头,打击的一筹莫展。
办公室内,也从来没人敢对我发火,我一待在这就觉得,好像我才是这里的主管。
我对她的好感如同河水越积越多,直到多到决堤的那一天,我们恋爱了。
我每天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对我的好,她对我细腻真心的爱,和她在一起,我真的很舒服。
于是那天她帮我写文案时,我碰到了她那洁白纤细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直到我看到她脸色涨红,想要摆脱挣开,直到我说出那句温馨的话,“思月,做我女朋友吧。”
她竟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依偎在我的怀里,直到她为我沏的咖啡逐渐变凉,直到我的胸膛被她的香肩逐渐变暖,那次我感到了二十三年来最使人心醉的温暖。
然而我的怪病还是每个月一如既往地犯,我很庆幸送走逛街的她,是在头疼之前。
我怕她看到我那狼狈,狰狞的样子,是多么的不堪。
交往第八天的傍晚,她说请我吃饭,那时我看了看时间,已经9点,犹豫了片刻后,我还是答应了。果然被我的思绪所命中,饭店的傍边有一个五星级宾馆。
那天晚上,我们没吃多少饭,但都喝了一斤多的,两万一瓶的乌特兰白酒。
我虽然几乎没什么事,她却已经有点醉的不堪。我打算开速音车带她回家,她却一直喃喃道,要陪我去宾馆。
我都分不清她到底是装醉,还是装醒。她就是不上我的车,无奈我只能陪她去宾馆。
在房间躺下后,我原本不想动她,但我经常听人讲到这些东西,也很是好奇,毕竟我还是个处男。
于是我打算尝试一下,最后我发现我真的不行,只是做了一次,便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我很满足,因为思月把她最好的一切都给了我,我想我以后一定会加倍爱她,甚至还会娶她。但事与愿违,事情竟然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
那晚后的第二天,直至中午我都没能等来她沏的那杯3分热的咖啡,等来了只是她那冰凉的表情,以及刺骨的话。
那一刻,让我不敢相信那还是她,那个和我相爱的那个她。
她冷冷地冲着我说,“伽蓝,我弟弟因误杀而进了监狱,你能不能帮我求求你妈,救救他。”
我本以为她的眼中会是哀求,令我突然毛骨悚然、心底发凉的是,她的眼神、语气中,竟然带着威胁。
我那冷峻的脸上表情变的复杂,轻声道,“这个不行,我妈在市委,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抱歉,思月。”
我从来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昨晚宾馆里,有我安装的摄像头。你若是不答应,我就告你强奸!”
我心里颤抖了起来,眼角泛起了泪。我张不开嘴,我怕我说话会呜咽。
3
我本以为她是真心对我,爱我,没想到竟然全部都是虚假的画面,早已编制好的谎言!
她原来一直都在利用我,从我进公司的那刻起,她便已经谋划好了一切,我把她送我的那个黑色领带狠狠地从衣领抽了出来,一同抽离出来的还有我的那颗炽热的心。
我把领带狠狠地摔在她的脸上,蹭花了她那浓浓的妆,我背对着她奔跑,一直向前,向前……
那天晚上我一夜未眠,到那时我才明白,竟然还有一种疼,能够超过犯病时的痛彻心扉、撕心裂肺……
我也没有给公司递辞职申请,只是给她邮了一千万元。我发誓,再也不想看见那间办公室,还有里边那个有着虚假盛世美艳的女人。
自此之后,我听了父母的话,再也不去上班。我天天游荡在各种俱乐部和酒吧之间,靠那纸醉金迷来麻醉自己。
我从不敢相信,我唯一信任过的女人竟然会骗我,而且从头骗到尾,就像我不敢相信,我从来都喝不醉一样。
我变得不喜欢跟人交流,而俱乐部的有部分人却除外。准确的来说,他们是机器人。
第一个高仿真机器人是在中国研发的,那是2998年,那年我3岁。
高仿真机器人和人类的相似程度达到了99.9%,也就是说,他的皮肤、器官,甚至是骨骼、血液都和人类没有大的差别,而且他们有自己独立的意识。
唯一和人类不同之处,是他们无法诞生出人类独有的生殖细胞,也就是说,机器人不可能会繁衍后代。
我和好几个酒吧和俱乐部的服务员都很聊得来,我也只和他们聊天,因为他们都是机器人。
他们的头脑,言语都比较简单,如同一杯清水。而人类,如同在清水中加了酒精、白糖、香料和碳酸的浑浊饮料,浑浊的让人看不到底。
每次和他们几个机器人在一起,我都融入其中,陪他们聊到天黑。每次跟他们聊完后,我都会打赏他们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的小费。他们无论得到多少,都是一样的欢喜、感激,不像那路边的人类乞丐。
但我知道,我终究跟他们不一样,我是人类。我没有他们背部风门穴下边,那个黑色的合金插口。
这次我回去的很早,到外面时天还没黑。画面再次回到街道边的那颗紫薇树下,她从我身旁擦肩而过,然后我听见了如涓涓泉水般美妙的声音,“先生,你的包掉了。”
是那个女孩,她轻柔地望着我,眸子里尽显干净清澈。我不以为然,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道,“里边的东西也就值一百多万,掉就掉了。既然你捡到,就算你的了。”
“可我不能白拿你的钱。”女孩眼神坚定,直直地看着我。我看了一下她身上的穿的工作服,断定她的月收入绝超不过2千,心里也是猛地一惊。
我又立马回过神来,随意道,“这样吧,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还没等她张开嘴,就从口袋掏出飞毯,化作闪星消失不见。
自此离开那个公司后,我变得不再怕犯病,甚至希望头疼能够天天犯。这个病像个魔鬼经常缠着我,我现在希望这魔鬼能变成死神,然后带走我。
我成天像个孤魂到处飘荡,没有人管我,我根本不知道,我以后的生存还有什么意义。
我又犯病了,刚好是在那个紫薇树下,我疼的彻心彻骨,不能自已。但我知道自己还不能死,我不能让我的父母伤心。
我拼命去摸自己的左手腕,竟然发现上边的手表变得虚无。
我眼睛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着变淡。我知道死神真的被我唤来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疼了。
4
然而我好像又听到了那个如泉水般清澈的声音,“先生,你没事吧?”我拼尽最后的力气,支吾着,“手……表,手……”
当我醒来时,床头旁放着我的通讯手表,床边坐着那个女孩,她焦灼地问我,“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此时的我身体精力充沛,对着她点了点头。
原来我有次把手表放在了万能包,忘了取出,是她在附近经过,将我送入医院,救了奄奄一息的我。
我说过我恨女人,哪怕是对我很好的女人。但当她在低头时,我看到她风门穴下的黑色插口,我对她的态度有些变了,难得的说了句谢谢。
我们在病房又聊了很久,我不知为何,特别喜欢跟机器人聊天,仿佛他们才是真的人类,而外边带有血肉外壳的人类,才是机器人。
当我知道她因为救我,一下午没干活,被她的主人打的断了两根肋骨,直至痛到最后一点电量用完时,我的心突然揪心的疼。
我本不应该管她的,但我那晚就是难受,明明没有利刃从我胸膛划过,但我却是心如刀割,直至天亮也睡不安省。
她告诉我她叫小莉,我有次想去找她,买下她,然后还她自由。她那时的表情好似很暖,但话中却带着身不由己的落寞,“谢谢,但像我这种服务型机器人,你若给我自由,我反而会不知道该去哪里,会更焦灼不安。”
当时我无言以对,我只是她的普通朋友,也给不了她诸如我养你之类承诺的誓言。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她,在她背影离去时,我偷偷给了他主人五百万元。
她经常会在紫薇树下遇见我,这次她说不知为何最近在主人家都特别闲,她说正好最近也天天能在这树下遇见我,正好能和我毫无顾忌,畅快淋漓的聊天。
我冲她微笑着点头,伸手想去佛掉她发间那淡紫色的花瓣,却被她拒绝了,我问她,为何这么做。
她眼中尽是柔情似水的欢愉和温暖,她认真地对我讲,因为我说过那紫薇花在她发间,会点缀的她更好看。她想用最美的样子,只坐在我面前。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绝美的风景,到了我面前,都会变成昙花一现。
清晨5点,我睡不着到客厅发呆,听到父母在小声议论,那是我此生听到的最惊心动魄的话,我听完后惊慌失措,像丢了魂一样的用双手抱着我的头,浑身麻木地倒在地上,直直地瞪着眼。
“最近小莉和伽蓝走的太近,他俩可不能在一起,因为伽蓝也是个机器人……”
这绝不可能,高仿真机器人是20年前才发明出来的,而我今年已经23岁,理论上我不可能是机器人,所以他们一定是开玩笑的。
但当我在网上查到这样一个消息时,我也停止了怀疑。上边说道,3015年,最新上市一款为丁克家庭准备的高端仿真机器人,价格3.5亿元。
这个机器人定制为20岁,他生来就拥有被注入了20年的人类记忆,拥有独立的思想,而且身体背部无充电插槽,几乎已经做到了全仿真。而购买者的名字,和我父亲一样。
原来我今年根本不是23岁,我从出生到现在,只有3年!
这时无数个声响在我脑中盘旋,机器人?我是机器人!我竟然是机器人……
我,一个活了“二十三年”的张伽蓝,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个机器人!
我嘲笑自己还曾经要为很多机器人赎身,殊不知原来自己都是一个被别人买来的机器人,自己都是一个为别人服务,被别人操控的人类机器。
我脑海中顿时闪出了一些关于机器人的东西。机器人可以吃饭,但身体能量依然需要电量维持,充电时间大约每个月一次。
每个月一次!我突然明白我得了什么病了,这也根本不是什么病,不过是身体能量的枯竭而已。怪不得每次治疗之后,我都会特别精力充沛。
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接着听父母的议论声,“机器人之间是不能有亲密接触的,也是法律的规定,为了防止他们以后汇聚起来。科学家在他们体内注入了叫ht3的特殊物质,当他们体液、气血交织在一起时,就会慢慢腐蚀他们自己,直到身体溃烂消失。伽蓝的脾气我知道,为今之计,只能毁了小莉。”
“嗯,要不派人直接把她弄死,或者把她扔进机器人回收场……”
5
我听完后情绪的波动变得更大了,我本以为父母是世上仅有的两个善良、慈祥,我最能相信的人。没想到他们也会瞒着我,冷血地杀掉一个人。
难道你们人类的生命宝贵,我们机器人的命就像蝼蚁一样卑贱!今天你们为了利益要杀了小莉,明天会不会因为别的好处,也将我的生命夺去?
我拼命的向外跑,步伐坚定,我再也不想回家。我不想看到任何的人类,他们做事都是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私且无情。
我开始怀念我的那些机器人朋友,我想看到他们,想陪他们说说话。此刻在我看来,只有机器人在的地方,才称得上是家。
我在街道上,逆着车水马龙奔跑,我不知该跑向何方。不过远处那迷人的身影,又让我燃起了希望。那是小莉,我看到了,她戴着紫薇花发卡,她在冲我笑。
我绝望的脸上渐渐又有了生机,我伸出怀抱向她冲去。
突然,车笛声响起……
我恨我自己脑袋昏沉,看不到冲向我的货车,但就在那一刻,小莉冲在了我的面前。我不知道她哪来的力量,让她能有如此快的速度,快到连对超音速车的阻止都来的及。
我不知道,那不可思议,惊心动魄的力量,叫做爱。
车辆已经消失在我眼前,我看着自己被刮断的左臂,那仿真骨骼中间,还夹杂着几根铜线……
她把我推了出去,而自己却被车撞飞了十几米远。我奔向惨倒在地的她,哽咽的生生说不出一句话。她的下肢与身体几乎分离,中间就连着几条电路线,我握着她的手,几乎已经没了温度。
我看到她那冰凉的脸上,正在努力发出声响,好像念的还是我的名字。
我的眼泪喷流了出来,嘴巴抽搐地说着,“小莉,别怕,我在呢。来,我这就带你回家……”
小莉使劲摇了摇头,好像在说,“伽蓝,我再也回不去了。而且我也没有家……”
听到她的这句话,我的心揪了起来,开始疼的厉害。我看到她眉心的红光开始亮起,我知道那是机器人即将死亡的征兆。那是象征机器人能量永久消失的红光,远比我犯病时的头疼,痛苦的太多,太多。
小莉面部露出极其挣扎的表情,如同万蚁噬心一般痛苦,她含着泪,双臂颤抖地紧握着我的手说,“伽蓝……我撑不住了,我真的好痛苦,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看着她那张惨绝人寰的脸,眼中尽是心疼,我抚摸着她的额头,轻声温柔地对她说,“小莉,别怕,有我在呢。来,我这就带你回到属于我们的家……”
我眼中含着泪花,低着头,吻向了她。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不!”
她满是惊恐,撕心裂肺地用生命中所有的力气呐喊出这句话。
而我的嘴巴已经贴着她的红唇,我的口中开始生出腐蚀的液体,它进入我们两人的体内。而后我看到了我身上泛起的红色火花,然后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只感受到身上每个部位都一点一点的跌落,融化……
我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我会在只属于我们的世界,再次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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