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祖上以刺绣谋生,传至林栋这一代时。生了两个混小子,可惜这俩混小子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大儿子走了仕途,要为国争光。小儿子则上山学艺,扬言当一名大侠。为此林家总希望再生一个女儿,奈何缘分太浅。
有一年腊月,林夫人照例去寺庙祈福。大师只告诉她,桃花开时,有鹤来,该来的总会来。回城途中,天色将晚,林夫人携同家仆走了小路,经过桃林,哇哇的哭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下轿一看,不远处开满了桃花,一株茂盛的桃花树下则丢弃了一名女婴,裹着薄薄的被子,被冻得通红。
善良的林夫人最终把她抱回了家,或许是女娃太过乖巧,总是安静地看着家里的一切,尤其喜爱绣房。这让林老爷很高兴,便说我们好好养着,我给她取名晚之。大师不是说该来的总会来吗,或许这就是缘分。
随着时间流逝,当初的女娃早已年方十八。只因额边有一个像鹤望兰的胎记,那些来提亲的人便止步不前。
十七八岁的林晚之有着一手好绣工,相同的图案在她手里会有不同的花色,因去年以一幅绣鹤图而声名大噪。
犹记得那幅绣鹤图,开满了花,花枝挂着灯笼,以竹叶点缀,树梢停着仙鹤。它们或飞翔,或站立,栩栩如生。而那些金色的线就如同天上的星又如夏夜的萤火,错落有致地分布着。
她倒舒适得很,天天在店里涂涂画画,修修改改,完全没时间理会满天飞的消息。
绣客居是林家分店,坐落于集市的偏僻处,门前挂着帘子,边缘勾了银白色的花,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帘子还绣了很多小小的鹤。
当初林晚之选择这里时,林爹都为她捏了一把汗,便问:“缘何选了如此偏僻的地方?”
“因为安静。阿爹,我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只想安静的做自己的事。”
林爹无何奈何地妥了协,或许是店里的衣裳绣工美,花色多。这家店只开了三天便络绎不绝地来了很多客人。
林晚之为此还立了个牌子,一天只卖二十件。错过了就等后天。
林晚之想,得亏我前世是干设计的,否则我得累死在古代。偶尔林晚之也会想念现代的手机和电脑,还好她从小便是孤儿,没爹没娘的,抚养她长大的陈院长也因病去世。
记得那时她接到消息,急匆匆地往福利院赶,仍然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
那晚她很晚才回去,天空下了雪,寒风刺骨。不知哪个喝醉酒的人开着车,她还没来得及感伤,便告别了这个世界,一睁眼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
她被捡了回去,许是贪恋亲人的美好。从小她都一直安安静静的。她很早就知道阿爹的烦恼,阿爹怕祖业在他手上毁了,所以总会喝一些闷酒。那时,她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林家祖业发扬光大。
早在十六岁那年,林晚之便告诉家人:“娘,我不打算成亲。如今大哥二哥都已经成家了,也不差我这一个。”
娘亲就说:“我们老了,病了,死了,谁照顾你?”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阿娘,我真的不想成亲,我要像爹一样。”
惹得大哥二哥直笑:“算了,娘。小妹不想,就随她吧,就算她不成亲,我们也能养得起她。”
“你们就知道惯着她……罢了罢了。缘分这事也不能强求。”
冬去春来,林晚之早已过了二十几岁的生辰,爹娘逐渐老去,大哥二哥的孩子也都慢慢长大。
在春节来临之前,她接过了林家这沉重的担子。
林夫人为此还偷偷落泪,她总说:“晚之,这样太苦了,娘亲不希望。”
“娘亲,晚之不苦。只要你们身体安康,便是我最大的福报。”
当晚阿爹问她:“开弓没有回头箭,会不会后悔?”
林晚之严肃地摇了摇头:“我不会,我会像爹一样。”
“好,凡事迎难而上,方是林家好儿女。”
林晚之说到做到,林家绣工在她手里终是名满京城,传至大江南北。
当有人问及成亲之事,她总说,我今年才二十五,离成亲还早,我还可以苟到三十岁。
很多年以后,坊间传闻林家女儿终生不嫁,也有人说,她于花灯节那晚邂逅了一生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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