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从斗柜上的老照片中回过神来。
以薰又被墙角矮柜上的一瓶花吸引。
她走过去,细细端详起来。
几枝粉色的百合插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中。水不深,百合的枝干修剪过。盛开的百合花便高低错落成一个巨大的花球。
粉红的颜色,为这个稍显暗淡的家增添了一抹亮丽的颜色。显然,这不是两个男人能想到的。
正寻思着,阳台上传来“咚”的一声。
以薰吓了一跳。
因为她所站的位置,正好靠近客厅到阳台的门。只见一个黑影随着那一声“咚”落入了阳台中。
她以为有贼,下意识地竖起了所有的汗毛。随手一摸,一把抓住了旁边柜子上的一个物件握在手中,做好将要挥出去的准备。
那坨黑影在地上扭动了几下。
以薰紧张地看了一眼钢琴前的宗柯。却只瞧见,他还在认真地弹琴。
就在她寻思着要不要喊他的时候。
那坨黑影站了起来。她握着“武器”的手更紧了一些。
只见,那坨黑影站起来后,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看到以薰,先是惊讶了两秒钟,继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再然后看到以薰一副将要打人的姿势,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忙小心地上前,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一边伸出手,想要接过以薰手中的“武器”。
以薰看清是明仔后,便放松下来。但身体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宗柯弹琴弹得正投入。钢琴声铿锵有力、震耳欲聋。因此,以薰听不清明仔说什么,只看到他嘴在动。
于是她大声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明仔又说了一句,以薰还听不清,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终于,钢琴声在一连串快速而沉重的音符后,戛然而止。
陆明的声音也响亮地充斥了整个房间:“我说,你拿着阿柯的奖杯!”
他这一声吼完,整个房间显得如此安静。
以薰和宗柯都愣愣看着他。
良久,以薰才回过神来。“哦!”看了看自己手中握成“棍”状的,果然是一座水晶奖杯。她忙回头看看宗柯,十分不好意思地放在了旁边的矮柜上,还小心地捏起袖子擦了擦自己刚刚沾染上去的指纹。
“嘿!你们俩在干嘛?”明仔不怀好意地斜斜靠在门框上,说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时候,宗柯才似乎回过神来,满脸问号地看向以薰。
以薰瞬间无语,忙捡起刚刚被突然出现的明仔吓掉在地的乐谱,说:“我是来还这本乐谱的。”
对着明仔说完,她转身递给宗柯。
“哦,谢谢。不过,我已经背下了。”宗柯接过乐谱,平静地说道。
以薰莫名觉得十分难堪,无语地看了看他,说道:“好吧。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宗柯忙叫道,“你今天下午有事吗?”
以薰和明仔都莫名地看向他。
“没,没什么 事。怎么了?”以薰实话实说。
“没事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宗柯站了起来。自然地合上钢琴盖,拿上放在钢琴上的钥匙。
以薰惊讶地望着他。而一旁的明仔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喂!等等!你们要去哪?”明仔对自己听到的事情难以置信。他忙跳过来,拉住了宗柯。
“出去走走。”宗柯平静地回答他。
“出去走走?你要跟她去约会?”明仔难以置信地解读道。
“算吗?”宗柯皱眉道。
“太不可思议了。”他说着,一转身,倒在了一个单人沙发上,“这真是见证历史的时刻,咱家阿柯居然和女孩子约会了!”他双手抱成拳放在胸口,一脸莫名的陶醉状。
“约会?”以薰莫名其妙地看向宗柯。
“别理他,我们走。”宗柯转身对以薰说。
“你们去哪?能带上我吗?我绝不打扰你们约会。”明仔趴在沙发背上,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不能!”宗柯斩钉截铁地否决。
“阿柯!那,你就要让我独守空房了吗?”他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以薰觉得,这模样,配上他五大三粗的身材,着实有些可怖。
“我会通知桂姨来陪你的。”宗柯不怀好意地一笑,在以薰背上轻轻推了一下,二人便出了门。他话音刚落,便把门关上了。
但以薰还是听到,明仔在屋里撕心裂肺地惨叫,“你不能告诉我妈!她会打死我的!”
声音凄厉而悲惨。
以薰满脸黑线。
~
“我们去哪?”
二人走出了家属院的大门,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以薰终于按捺不住好奇,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宗柯神秘地一笑,继续走着。
见他不愿意说,她便不再问。只是,沉默地走着,有些尴尬。于是,她没话找话地问道:“你和明仔是好哥们?从小到大的那种?”
“嗯。”宗柯回答道,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的父母都是艺术团的人。所以,从小一起长大。”
“真羡慕你。”以薰说道,“我没有这样的朋友。”
宗柯听着她的语气似乎有点落寞,于是转头看了她一眼。接收到他的眼神,以薰回望他一眼,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经常搬家。”
宗柯也对她笑笑,示意她说下去。
“我妈妈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换地方。我们在一个地方呆的最长的时间,就是1年半。所以,我没有在一个学校待过两个学期以上。”以薰平静地说。
宗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道:“那,你爸爸呢?”
“我没有见过我爸爸。”以薰平淡地说道。
宗柯放慢了脚步,转头看她,“对不起。”
“没事的,我爸爸还活着。”以薰失笑,“我只是没有见过他。我妈妈说,他是音乐家。”
“哦,怪不得。”宗柯微笑着说。
“怪不得什么?”以薰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揶揄。
“怪不得你琴拉得那么差,却还那么热衷音乐。”宗柯嘴角的笑意更深。
“喂!你也会挖苦人!”以薰埋怨道。但心里却觉得宗柯的转变正一点点发生。他仿佛不再封闭自己,变得会好奇别人的事,会关心人,会说笑。她觉得,这样的转变很好。
宗柯嘴角噙着笑意,却对以薰的埋怨不予回答。
“我没有好好学过。我经常搬家。”以薰解释道,“只在10岁那年,求着妈妈给我学了一学期。”
宗柯回望了她一眼,眼神里有种复杂的光芒。良久,他说:“乐器,都是熟能生巧。你多练习就会好的。”
“嗯......”以薰嘴角满意地勾起了浅浅的笑,心想,他还学会了安慰人。
正想着,宗柯停下了脚步,说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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