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在我所居住的县城开了一家高档门窗专卖店，见识了形形色色的客户。印象深刻的，是一些刁钻客户。尤其对一位刁钻女客户，印象最为深刻。
这个女客户是县城某中学的老师，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中等个头，体形偏瘦，一言一行，无不彰显着精明和精干，无论说话还是走路，速度都偏快，稍微走点神，话，听不明白，人，看不清楚。
那是一个酷热的上午，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是一个女声：我在你店里，你来一下。话刚说完，随即挂断。
我当时正在另一个家装工地，跟客户一起，商量着怎么把顶楼阳台改装成阳光房。接完这个电话后，我本能意识到，这是一个只能别人等她，而她不能等别人的客户，便跟那家客户道歉，连忙下楼，然后驱车前往。
到了店里，我人还没站稳，就挨了一顿批评。
我足足等了你四十多分钟！我问你，你会不会做生意？没本事做这个生意，就别逞这个能！
说这话的，是一个长得还算养眼的女人，坐在玻璃茶几旁的椅子上，一手摇动着折叠扇，一手拍打着茶几上的广告彩页，两只忽闪忽闪的眼珠子，在眼镜后面紧盯着我看，神情显得很不耐烦。
做生意嘛，一是不要脸，二是不要命。无论客户什么态度，都要忍耐忍耐再忍耐。
鉴于此，我连忙陪笑，连忙道歉，然后问，您需要我做什么呢？
这样，那女人说，你店里的样品我看了，确实不错，无论隔音，还是隔热，本县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只是这个价格实在太贵，让人不敢恭维。
我刚想说一分钱一分货的话，却被她抬起的手给拦到了牙后面。
你听我说。她放下手。我急忙点头，同时，提起一把椅子放在她的斜对面坐了下来。
我那套学区房里，连窗户加阳台，一共三十五点八八一平方，开发商装的，统统砸掉，换成你的中档价位的窗户。加上这次，我已经来你店里四趟了，价格始终谈不理想。我问你，每平米你能再给我优惠到多少钱？
我转头看了一下店员，店员说了一个数字，我对女人笑了一下，答，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听我这样说，那女人一下就站了起来，拿起茶几上的扇子手包等等就要走人。
我知道，她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也随着她站起来，快走几步，一边帮她打开紧闭的移门，一边说，对不起，我刚才来晚了一点，原因是那个客户房子在顶楼，电梯出故障了，我是从二十八楼一层一层走下来的，路上又遇哪路神仙领导来视察封路，所以……
已经走出店门的她，根本不理会我的一番说明，忽然转身，看着我说，你没追过女人吧？
嗯……没有，我诚恳地说，我年轻的时候找对象，是别人介绍的，同意就是未婚妻，不同意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她噗哧一声笑了，然后说，你不留我再坐一会吗？
当然，我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一个请的姿式。
她不动一下，态度认真地说，再说最后一遍，每平米再优惠五块钱，行就行，不行就拜拜。
我笑了，说，我们是小本生意，以质论价，这个价，已经触底了，再低就赔本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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