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1月28号那天,我的肚子开始有点点痛,但是很不明显,间隔时间很长,感觉还算轻松。
谭先生的老师说每天出去走走,也许会更好生一点。
那天上午,他带我去了客天下,那是我们拍婚纱照的地方。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但走到那里,心里还是会觉得有些熟悉感。
两人牵着手,一起在那里闲逛,我喜欢这份舒适恬淡,就像当初恋爱时期,在学校的田径场里散步一样。
那个画面已经过去了6年了,6年一瞬,两人一起走过了这段小岁月。
而今天的这个场景,真的好像我们还是当初的样子,只是睡了一个小小的觉,然后起来继续牵手做着一样的事情。
只是转眼间,我们已经快是30岁的人了,虽然不知道命运给我们安排的会是怎样的未来,但我想,只要这样一起走着,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好的。
02
不远处的草坪上,很多小孩子在玩耍,还有些在拍婚纱照,边上很多的老人在聊天,看着他们的一张张脸,真的觉得特别的感染人,小孩无忧无虑,恋人幸福洋溢,老人有爱慈祥。
我很庆幸那天来到了这里,看到了这样的画面,这些画面,至少能够让人感到愉悦,并且,这份愉悦还可以持续上很久。
走着走着,我有些累了,去上了趟厕所,发现有点见红了,跟谭先生说了一下,他便提议回去吧。
回到家里,婆婆已经做好了饭菜,热乎乎的汤才端上来,我就喝了一碗,在那样的冬天里,不仅是身体暖了,连心里也暖了。
中午睡了一觉,特别的满足,但好像还没有什么痛感。我顺手拿起了床头的书,翻看了几页,肚子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了。
起身,到楼下来来回回的走,谭先生让我别走太远,我就在他看得见的地方来回踱步,就想着痛的频率多了起来,我就去医院了。
然而,吃了晚饭,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就这样,又是一天。
03
29号那天早上6点,我说又流血了,谭先生有些担心了,没有吃早餐就开车带我去了医院。
护士给检查了宫口,说宫口还没有开,而且这是第一胎,没有这么快的,让我继续等也行,回家也行。
我们家离医院只有5分钟的车程,我就说回家去吧,在医院也是干等着。
回家以后吃了早饭,跟我姐说感觉痛感隔得密一点了,她叫我如果隔得10分钟一次的话,就可以去医院了。
我希望宫口开得快一点,又到楼下去走,走着走着感觉会快一点。
那种痛是轻微的,但是我急切地需要宝宝快点出来,真的是太难熬了,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难受得想哭。
夜里8点多,疼痛频率越来越密了。我赶紧洗了头,吹干后就躺下来睡了,谭先生怕等下很突然,他也不敢睡觉,就一直在玩手机,在边上看着我。
夜里2点,也就是30日的凌晨2点,痛的间隔大概是6分钟一次,我起身,他说去医院吧。
于是,他把我之前准备好的待产包拿了,桶之类的还没有带。到了医院,在住院部办了入院手续,护士来给我检查,开了一指了。
于是,一边在吸氧,一边做胎心监护,还一边跟边上的姐姐在聊天。她的老公也陪着身边,但她是破水了,一点都没有痛,我每痛一次,就轻微的哼唧一句。
她说:我好羡慕你啊,肚子痛说明在开宫口,开完就可以生了,我破水了,如果明天早上还不痛的话,怕孩子有危险,我就得剖腹产了。
于是,在不痛的时候,我就回:“等你痛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现在能够睡觉赶紧睡,宝宝出来后,你就很难能够一觉到天亮了。”
到了三点,我痛得有点受不了啦,谭先生就握着我的手,我很痛的时候对他又抓又咬的,他说我报仇。
其实,这个仇是报不了的,他永远都不需要承受这样的疼痛。
我叫他去喊护士给我开无痛单,他走路带风,出去一会就回来了:“护士说麻醉师去了手术室,紧急剖腹产的,没空来给你打了。”
那一刻,我想死的心都有。没有无痛打,等到麻醉师手术出来,我都进产房了。
又是漫长的痛感,此时的一分钟对我来说,真的像是一年那么长。我让他把护士叫过来看开了几指了,他说护士讲的,没有那么快的。
可是,我真的受不了啦,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11月份的冬天,外面寒风习习,而我却痛得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
04
护士来了,给我一检查,哎呀,不行,快点换衣服,开全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以进产房了。
在谭先生和护士的帮助下,我才换好了医院的病服,我感觉到下面有一股力量很强烈,他强烈地想要冲出来,我嘴里一直说着:宝宝要出来了,好难受,快点。
护士骂我:“别用力,还没有进产房,痛的时候大口吸气。”
我的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宝宝快点出来,别让妈妈受那么多的痛了,以后我会好好爱你的,你也要爱我。
他们扶我在轮椅上,护士跑着推我去产房,在走廊上,冷得我浑身颤抖,汗水又一次湿透了我的衣服,寒风一吹,心都颤抖了。
她把谭先生挡在门外,把门一关,他的眼睛他的身影被门一点点挡住了。我突然想起港剧《宝宝来了》里面的女主被推进手术室,她哭着对男主说:别丢下我别丢下我的场景。
泪湿了。
我感觉跟他离别了,又离别了。
在冰冷冷的产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要一个人承受这种生宝宝的痛了,他也不会在身边了,最难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护士把我扶上产床,还是让我别用力,她还没有准备好。可是,我感觉下面的力量变弱了,没有了那种有一股力量要冲出来的感觉了。
等护士准备好了,让我开始用力,往下用力,我的手脚都在颤抖,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整个人都很疲惫,肚子痛,还冒着冷汗。这种糟糕的感觉,让我的心理防线几乎要崩溃了。
等到痛感来的时候,我开始用力,一次又一次,宝宝怎么不出来。
这样反反复复了很久很久,久到我想睡觉了,我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谭先生之前提前给了护士几瓶红牛,护士拿过来,用吸管给我吸着,肚子里一阵凉意,但好像有些力气了。
如果此刻听到宝宝的哭声,我会立刻大睡一天一夜的。我这样想着。
产房里,只有我和助产士,医生还没有来,她也不太懂教我怎么用力,一次又一次宫缩,我都没有把宝宝生出来。
后来,医生来了,她也没有怎么教,就是让我痛的时候就用力,像拉大便一样。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啊,我怎么用力都生不出来,我都快急疯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医生烦了,她和护士就坐到一边去了,留下孤单的我在产床上,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过了半个小时,医生让护士把谭先生叫进来了,他一边抓着我的手,一边叫我用力,我用力的时候,可是看见宝宝的头了。但是,一会又缩进去了。
后来,婆婆也进来了,她叫医生给打催产针,医生不让打,她说:“她宫缩强烈,不用打。”
我很痛苦,怎么总是生不出来,医生建议转去剖腹产,我觉得自己能生,又过了半个小时,她们把谭先生和我婆婆都赶出去了,期间,让我签了一份协议。
我说:“剖吧,我担心宝宝。”
不一会,她们叫来了妇产科的主任。主任一看我的情况,说:“不用剖腹产,她能生。”
这一句话,无疑给了我很大的勇气,我感到身体瞬间又有力量了。又开始一次次的用力。
主任说:“阿妹,只能靠你自己,就算我们再有经验,但最终还是得靠你自己。”
于是,她吩咐两个护士在边上,我宫缩痛自己用力的时候,她们就按我的肚子,下面又给我侧切了。
那种感觉,真的觉得再痛也没有开宫口的时候痛了。
没有宫缩的时候,我看着产房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过一分一秒,心里想着:
我要努力,我不能放弃,我还有爱我的爸妈,他们年纪大了,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我过得幸福,这种幸福当然包括了生儿育女。
我还有产房外面的老公,如果我出不来,我爸妈会痛,而谭先生,可能会哭,也伤心很久,但过了几年,他会把我忘记,也会重新娶一个女人,他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只是偶尔会轻轻地想起我,想起曾经那个天真又温柔的我。
以后他还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也会有很多很多的爱。
但是再也不会遇到像我这样的即使在情人节送一个几块钱的发圈,早上起床后说一句霍宝宝我爱你就已经很满足会感动哭的女孩子了。
我要的东西很便宜,但我的爱却很珍贵。
05
时间已经来到了早上8点了,我5点钟进的产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3个小时了。
我一定要努力,他们都等着我出来的。
于是,下一秒。弱弱的疼痛感来了,我大吸一口气,憋足劲地往下用力,突然感觉到下面一大堆东西出来了,那感觉很舒服,肚子里像是空了一样。
宝宝没哭,我哭了。
如你所料,我终于还是生出来了,如此才有了后来的这些相伴的日子。
这时,一堆人围着宝宝,一个医生在给我接胎盘,我听到一个声音说;“胎盘已经顺利娩出,胎盘完整。”
然后,那边的宝宝哭声来了,我轻轻地问了一句:“宝宝怎样了?”
“你的宝宝在哭呀,放心,没事。”
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是春天的风一样温柔,我松了一口气,又哭了。
我转过头看向宝宝那,看到了小小的他在哇哇大哭,全身红红的,手脚不停地动来动去。
护士给我缝针,又侧切了又撕裂了,缝针的时候也痛得我难受,但是,比起宝宝的健康,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缝针缝了一个多小时,一针一线我都清楚地感觉到,打了麻药也没用,还是痛,像没打一样。
医生把包好的宝宝抱到我面前,他的眼睛很清澈,圆溜溜地看着我,护士把他凑近我的脸,算是我们俩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了。
产房外,谭先生刚签好了剖腹产的同意书。
护士抱着我的宝宝,对他们说:“阿妹生了,生了个男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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