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只为一人醉,
明月孤灯影相随。
豪情壮志在天边,
不盼鸳鸯共双飞。”
一首本套评书作者东旭鹰所写歪诗《诉情》献予诸位。
这诗的名字是诉说的诉、感情的情。表现一个心怀大志之人,忍痛告别心中所爱,并非他无情无义,而是为了理想信仰,他不得不放弃自己梦寐以求的儿女情长的生活,投身征途之中。
今天这回书的主人公,就是一个这样的人物。
我们上回书说到,国府名将杜将军指挥十万大军,攻打昆仑关,消灭了日军号称“钢军”的第21旅团,吟天小队也配合主力军大败敌人援军。但日军太过狡猾与强悍,不久他们突袭昆仑关,中华军队损失惨重,从而失去了收复南宁的实力,两广地区的主控权落入日军之手。
吟天小队万分沮丧,战事失败,他们只有回后方待命。
就在这时,有人传闻,一位中(zhong)统女特工为了所谓爱情,在一起刺杀汉奸的行动中,竟然于关键时刻放走了目标。这种传闻愈演愈烈,传到曹君飞耳中。曹君飞又说给吟天小队的兄弟姐妹听,可是郭吟天这些人怎么也不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其实军(jun)统中有人是最清楚这件事的,此人名叫“白玉璃”,绰号“五彩凤”,是军(jun)统内部一个小有名气的女特工。
为什么叫“五彩凤”呢?因为她除了拥有天使面孔、天使身材之外,有五样本领堪称绝活儿。
第一,她能说一口流利日语,往往被日本人误认为是从首都来的同胞;
第二,她擅长易容打扮,装谁像谁,就是装小孩儿差点,因为她1米70,个头太高;
第三,她轻功卓越,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绑上几根钢丝就敢冒充蜘蛛侠;
第四,她擅用手枪,枪法精准,打蚊子都百发百中,这倒省蚊香了;
第五,她擅长拧门撬锁,尤其喜欢钻研保险箱的密码锁,出手迅速,从不失手。
能有如此本领之人,军(jun)统自然要用在刀刃上,便把她派到了这变幻莫测、危机四伏的上海滩。
这故事要从1939年12月说起,某一天,“五彩凤”白玉璃收到军(jun)统一份密令,让她迅速铲除一个著名的大汉奸丁默邨,而且绝不能让别人先得手。
这丁默邨何许人?他早期加入过社会主义青年团,但没几年就转投国府门下。国共合作破裂后,他在国府党务调查科,也就是中(zhong)统前身,专门负责诋毁信仰者和检查可疑邮件电报。
后来,因为国府内部斗争,丁默邨一度被夺去权力。他万般不甘心,干脆一咬牙、一跺脚,就投奔了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
从此,他为虎作伥,专门在上海大肆捕杀信仰者人和国府特工。日本记者称之为“婴儿见之都不敢出声的恐怖主义者”,而中国人干脆称他“丁屠夫”。你说这孙子可恨不可恨?
白玉璃接到任务,有点儿为难?为什么呢?这个丁默邨自知罪孽深重,就怕被中国杀手算计,处处小心谨慎。
本来,他有一个缺点可以利用,那就是好色。以白玉璃的姿色,引诱他上钩,再寻机暗杀,不是不可能。但很可惜,最近这位大汉奸迷上了另外一位美女,暂时无暇顾及其他美色。这个机会也就没有了。但“五彩凤”白玉璃岂能就此善罢甘休?她日夜监视目标,就不信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这天,也就是1939年12月21日,她开着汽车玩儿追踪,死盯丁默邨的专车。不过她不敢向汽车开枪。为什么呢?她早就检查过,那是一辆特制的防弹汽车,别说用手枪,你就是扔手雷,也别想伤害车中人半分。
白玉璃心急火燎,却又无可奈何,眼见丁默邨进入了臭名昭著的极司非而路76号,也就是汉奸特务机构。她不敢停留,把车多开过一个路口,远远停下监视。
她这正盯着呐,忽然听见后面车门响。她还没回头,一个枪管似的东西已经顶在她脖子处,好像还是一枝微型手枪。
白玉璃心中一惊,却不慌不忙,冷冷问:“你是谁?要干什么?”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白玉璃姐姐,美国新生产的口红,我特地给你买的哦,你要不要?”
口红?白玉璃听这声音太熟了,回头一看,嗨,什么微型手枪?顶着她的就是一根口红管。而这冒冒失失上车的少女,她也认识,军(jun)统上海站女特工——金黛月,内部代号“小精灵”。
怎么一个花容月貌的美少女,会起这么一个古怪的绰号?因为,这个金黛月不仅生性机灵,而且任何书本文章、情报文件,她略略一扫就能过目不忘。而且别看她不会说日语,却能看得懂日文,估计也是拿过大学日语四级本子的主儿。另外,她对破解密码有种异于常人的天赋,凭这两手绝活,她是在上海屡建奇功。
戴某曾很高兴地说,这金黛月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我们军(jun)统的小精灵啊,自此这三个字就成了金黛月的代号了。
见到好友前来,白玉璃挺高兴,就问啊:“金黛月,你怎么来了?难道说是上峰派你来协助我完成任务的?”
金黛月一摇头:“我可不管你什么任务啊!别找我,我是出来打酱油的,纯属路过。打个招呼,马上就在线潜水。”
白玉璃心说,这都什么词汇啊?这“小精灵”成天神神叨叨的,没人听得懂她一天到晚说什么。
白玉璃本来还想再问两句,这金黛月又冒出几句话来:“白玉璃姐姐,我说你们可真逗,怎么最近都盯着76号?你不会也是冲着丁默邨吧?”
“啊!是呀……等等,‘你们’,是什么意思?”白玉璃心里话,军(jun)统除了派我来,还有别人吗?怎么会冒出个“们”?
金黛月说了:
“对呀,军(jun)统有你,中(zhong)统干脆派出了一个小组。我家住这附近,最近经常看见中(zhong)统的小六子他们,没事就在这附近埋伏。丁默邨的专车来,他们也来,丁默邨的专车走,他们也走。对了,我告诉你啊,丁默邨身边有个美女,和小六子他们好像认识。我要没猜错,她肯定也是中(zhong)统的人!”
白玉璃一听明白了,怪不得上峰命令她绝不能让别人先动手,原来是怕中(zhong)统立了功。
这在当时啊,同为国府特务机构,但军(jun)统的戴某和中(zhong)统的陈果夫、陈立夫兄弟彼此之间勾心斗角很厉害。可是,这些深入敌后的两派特工,却交情很深,他们时常互相合作,共同完成任务。所以,这个中(zhong)统的小六子,跟金黛月、白玉璃是相当熟的,白玉璃还救过他命呐。
两位军(jun)统女侠这正聊着呐,突然一辆汽车猛地擦过白玉璃的车,停在了白玉璃的前头。白玉璃和金黛月这个气啊,心说这谁啊,开车这么莽撞,差点撞着她们。而且,这一停,好嘛,正好挡住白玉璃监视76号的视线。两位再仔细一看,嘿,那不是小六子吗?
金黛月嘿嘿一笑,说:“姐姐,我给你那口红借我用用!”
白玉璃也不知道这小精灵要做何古怪,不过一时好奇,也跟过去看看。
就见这小丫头轻轻走过去,突然拉开车门,一头钻进去,口红顶住了小六子脖子。
白玉璃一看这动作够顺手的,也赶快钻进去,帮忙掩护金黛月的恶作剧。
那中(zhong)统的小六子,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光顾盯76号了,后面脖子突然一凉,他吓得动都不敢动了,赶紧说:“好汉,慢动手,我只是给别人开车的。这车您要尽管拿走,但要劫财我是真没有,您要是劫色……”
白玉璃赶紧拦他的话:“行了,别说了,劫色你更没有!”
小六子一听声音很熟啊,回头一看,气得鼻子差点歪了,这就问啊:“你们怎么来了?”
金黛月收起口红训斥了一句:“你废话,你挡别人车前面,也不看看挡的是谁!告诉你,那是白玉璃姐姐的车!”
“啊?”小六子一听这话非常不好意思,“玉璃姐,抱歉抱歉,我这一心执行任务,没看清您。要知道是您在后面,我哪敢挡您?我宁愿陪您挤同一辆车!”
白玉璃一听这都不是人话了,一指他:“你少废话,你敢跟我挤同一辆车,我就敢把你踹出去!说,你们是不是要暗杀丁默邨?”
小六子大吃一惊:“啊?这个你们怎么知道的?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别瞎问,这是我们中(zhong)统的机密!”
金黛月笑了:“哈哈,要说中(zhong)统机密啊,我也有一点儿。前几天,不知谁喝醉了酒,跟我说,戴老板和陈老板都不是东西,就知道成天斗来斗去,让下面的人难做。他们再这么胡闹,我就去投信仰者……”
“嘘!”小六子赶紧要捂金黛月的嘴,结果差点被金黛月咬到,他这还埋怨呐,“咱事后不是说好了吗?我这醉话不能当真,别到处传!”
金黛月说:“放心,我绝对不到处传。而且,你也说了,醉话不能当真,我最多也就跟我们戴老板打个小报告!”
好吗?小六子差点儿没哭了,这要跟戴某说,还不如到处乱传呐。戴某要是知道这话,非派人把小六子做了不可。小六子抹抹汗,说了句很爷们儿的话:“你们想知道中(zhong)统什么事儿,随便问吧!”
白玉璃和金黛月相对一笑,心说这小六子够合作的,她们也不问别的,就问那丁默邨身边的美女是什么来历,他们中(zhong)统这次究竟要怎么干?
小六子一谈美女,就眉飞色舞,估计从古至今相当部分年轻人都有这毛病。当然可以理解,谁让他们平常看到的恐龙多,美女少呐。
这小六子就说啊:“这美女不简单,她名叫郑苹如,中日混血儿,父亲是咱们国府的元老,母亲是同情中国革命的日本才女。抗战爆发后,郑苹如毅然参加了中(zhong)统的抗日活动,凭借母亲在日本的关系,周旋于日寇高级官员中。这次,她奉命引诱丁默邨到指定地点,我们设下埋伏,而且76号的汉奸李士群为了和丁默邨争权夺利,也派出了狙击手协助行动。我们中(zhong)统今天是志在必得,一定要铲除这个满手血债的大汉奸。”
白玉璃一听好嘛,这中(zhong)统都筹划这么多天了,戴老板想让军(jun)统抢这份功劳,可太难了。
她正要道谢下车,突然看见丁默邨出来了,她这下紧张了,自己车也不要了,马上跟小六子说:“走,我们跟你一起去看这狗汉奸怎么死!”
“好嘞!”小六子答应一声,不紧不慢地缓缓跟在丁默邨车后。
他为什么这么做?那是因为他太了解丁默邨疑神疑鬼的心理,如果跟得太近,怕被这大汉奸发现。
只见那汉奸的汽车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静安路、戈登路交口的西伯利亚皮货店。那丁默邨挽着郑苹如,就下了汽车进了商店,好像是要给郑苹如买件皮大衣。
小六子远远停了车,说:“你们等着,我去通知埋伏在这儿的兄弟准备动手,这里就是我们给狗汉奸丁默邨选的葬身之地!”
白玉璃一琢磨,这中(zhong)统忙活了这么久了,都是中国人,都是杀汉奸,就别跟他们抢了,自己就当来看场戏。于是,她和金黛月就远远等着看这汉奸的可耻下场。
那丁默邨不愧是职业特工,一般大款陪着小蜜去买东西,那眼神都在小蜜身上,但他不是,他眼睛四处撒嘛。
再看小六子下了车,拿出根香烟不抽,就是在手上磕了两下。马上,这皮货店附近就出现两位短打衣着的好汉,他们都把手伸向背后,这是准备拔枪射击。
那丁默邨一看见这两个人,好像意识到什么,猛地把一叠钞票往柜台上一扔,跟郑苹如说了句:“你自己挑吧,我先走了!”
然后,就见“嗖”地一声,愣是刮起一阵疾风。丁默邨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眨眼工夫钻进自己车里了,就好像是灰太狼被媳妇红太狼一铁锅打进车里一样。
这特技,好嘛,郑苹如、店老板,连带门口那两位中(zhong)统杀手都看呆了,心说这小子是地球人吗?怎么蹿得这么快?这速度,不去参加奥运会短跑比赛太可惜了。
等那两位杀手反应过来,丁默邨的司机已经发动了引擎,杀手们慌慌张张地开枪,这哪还来得及?打出的子弹,全部打在防弹车铁皮上。那汽车,跟游乐场丛林鼠似的,“悠~”地蹿出了路口,就好像屁股着火似的。
白玉璃眼见此景,有心开枪相助,可惜一是距离太远,二是这汉奸连那专车都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跑得太快了,这谁能赶得及?
本来远处还有位李士群安排的狙击手,看到这情况,得了,拜拜了您呐,他一枪不发赶紧撤了。
郑苹如出来愣了半天,没想到这次行刺功亏一篑。
小六子见状赶紧叫杀手们撤退,让郑苹如上车,开车就走。这要再不走,等什么特高课、宪兵队、76号一窝蜂地赶到,那就谁也走不了了。
在汽车飞驰过程中,车上的三位美女算是认识了,金黛月说了:“郑苹如姐姐,您不能留了,赶紧通过你们中(zhong)统的关系离开上海,我们军(jun)统也能帮上点忙。”
郑苹如摆摆手:“多谢军(jun)统姐妹们的好意,但我不能走。这汉奸丁默邨不除,就会有更多的同胞会惨死在他手中。我觉得,他就算发现有刺客,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而且我就算死,也要完成任务。我还有一把勃朗宁手枪,我会试着再约他出来,寻机杀死他,然后再杀身成仁。”
白玉璃有点儿急了:“郑妹妹,你这样太傻了,那丁默邨多么狡猾的一个大汉奸,他怎么可能想不到,是你把他引诱到这里?你现在要是去找他,那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你是万万不能去!”
郑苹如叹了口气:“唉,我忍辱在汉奸身旁,延缓了所爱之人的求婚,就是为了打鬼子、除汉奸。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没有什么大本事,但如果连一个丁默邨都杀不掉,我愧对四万万五千万同胞。你们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小六子,找地方让我下车,我要再探魔窟76号,定要将丁默邨引出再处决了他!”
郑苹如斩钉截铁的话语,让白玉璃无话可说,她与金黛月有心保护郑苹如前去,却被拒绝,理由是唯恐被汉奸怀疑。
然而,郑苹如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丁默邨实在太狡猾了,他得知郑苹如约他出去,他没有赴约,却派特务将郑苹如押入了76号的监狱,而郑苹如的手枪也被搜出。
好一个郑苹如啊!她虽然暗杀企图被识破,却一口咬定是不甘心被丁默邨玩弄,才动了杀机,与任何组织没有关系,不肯出卖任何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
丁默邨本来也无心杀她,可是大汉奸李士群大概是出于杀人灭口的目的,让妻子通知了丁默邨的太太。丁默邨太太一见郑苹如如此美丽,立时心生杀念,背着丁默邨与李士群秘密命令特务将郑苹如处决。
那是在1940年2月,郑苹如被枪杀于沪西中山路旁的荒地,牺牲时年仅23岁。
在郑苹如被关押期间,汉奸们曾企图迫使郑苹如的父亲——德高望重的国府元老郑英伯,去汉奸国府任职。老人家不肯为了女儿放弃国家大义,当得知女儿死讯后,一病不起,在1941年初含恨病逝。
而郑苹如的亲生兄弟郑海澄,与前文提到的郑苹如真正男友王汉勋,都是中国空军战士。1944年,他们都为了抗日战争,先后付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郑苹如的老母亲,一位可敬的日本女士木村花子,儿女都为抗日牺牲,她也始终不改支持中国人民反法西斯事业的态度,1966年病逝于中国台湾。蒋某人那时亲自题写挽联“教忠有方”,就是夸奖她教育出一对忠于国家的儿女。
说到这里,有人会问了,既然郑苹如一门忠烈,为什么还会有郑苹如为了爱情放走汉奸之说。
这其实是当时某些无聊汉奸的闲聊,虽然谣传一时,但很快经过军(jun)统、中(zhong)统调查核实而化解。所以,曹君飞也不过一时误听,很快就明白了真相。
但可惜的是,后来一位喜欢表现普通人性、而忽略爱国热忱的才女,为了辩解自己曾经对某汉奸的痴情,撰写了一本小说。小说中采纳了那种不实传闻,后来又被拍成了电影,再度在郑苹如烈士身上引起风波。
话说回来,就在吟天小队弄清郑苹如真相之时,一道调令又摆到他们面前,命令他们立即前往河套地区。
因为,另一位抗日名将,正等待着他们的鼎力相助。
欲知后事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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