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5.21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四月中，小满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满。”小得盈满为“小满”，而今日小满。

夏已立过，这种微微热的初夏总是伴着淡而清新的风，闭上眼睛，风会在女孩子的碎发上起舞，就连发梢都在悄悄开心。

昨日我又去看望了二姨奶奶，上次来还是阳春的三月，如今已渐次入夏，悄然而至，光阴荏苒，日月如流。

因着姨奶奶过几日就要返回美国了，多年不见，再加上已是年岁老人，七旬有余，难免想看看姐姐的后代晚辈，年纪越后，越是寂寥，屋中热闹，也是偶能平添趣味。

祖母是家中长姐，我祖父也是家中长兄，我父亲出生也是长子，再加上模样漂亮了些，嘴巴也会讨巧，故而甚得喜爱，二姨奶奶很是喜欢我父亲与我的小姑姑，二姨奶奶说：我就是喜欢你父亲，你父亲长的好看，你的样子就是像你的父亲。

我祖母与几位姨奶奶模样甚似，与二姨奶奶谈及此处，她说她与我祖母是连胎所生，所是相像也不足为奇，因了她是次女，又与我祖母连胎，故而她也是最是知我祖母艰辛者，家中其余姊妹或是尚不清楚，她却是知道的明明白白。

我祖母是家中大姊，性格也最是老实本分，姨奶奶说那时她们的父亲二十有六才娶了她们的母亲，她们的母亲是养媳妇。那时不比现在，家中尚缺男性劳动力，偏偏生下的个个是丫头，家里没有劳动力，我祖母便是家中主要劳力，我祖母未曾读过书，我记得她曾与我说过，读过三个月学，认了几个字，她的祖母说话：女子念书无用，此后便再也未曾踏入过学堂。

我祖母自小便能挑能扛，十几岁去坝上做工，能顶半个男劳力，还能挣“工分”，那时粮食短缺，处处是饿死人的光景，我祖母总是偷偷捏一把稻子，再偷偷的藏出来，带于家中，此事祖母与我多有提及，日子艰难，不饿死就好。二姨奶奶说：你奶奶那时偷偷带稻子出来给我，总是说“老二啊，我在外做工吃过了，你们没吃的”。

二姨奶奶说我祖母最是顾人，那时祖母总是挑柴火去街上卖，有回她嘴巴馋了想吃小笼包，就跟大姐说，我跟你一起去街上卖柴火。二姨奶奶是这么表述的：你奶奶挑了几大捆柴火在前面走，我挑了两小捆柴在后面走，走了一截路后我就走不动了，你奶奶就一下子跑老远跑到前面去，然后再折回来接我。

其实小时候祖母同我讲过，她少时总是挑柴去卖，要徒步走一二十公里上街去卖柴火，卖好了柴火再走回来，去的时候及累，回来的时候呀！就轻松许多了，她每次讲与我听的时候，语气都是慢慢的欢快，就好像刚刚卖完柴火在往家走。

我记得我祖母在病重之时，那时二姨奶奶已经要移民美国了，祖母在病榻之上说的话我还记得，她说：老二啊，你这把要走了，这辈子也不晓得能不能见到面了。果然之后，祖母也没有再见过二姨奶奶，二姨奶奶移民去了美国，而我的祖母也在不久之后，离开了人世。

再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我在宣城的日子屈指可数，直到数年以后，才又再见二姨奶奶，而春节之前，三姨奶奶也去世了。

我祖母去世数十年，准确的说已有十年有一，倘若还活着，现在也不过才七十五六岁，我是我祖母一手带大的，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叔叔是丁克，结婚未有生子，祖父祖母只有我这么一个孙子，祖母对我更是溺爱颇多，我能被祖母抚养也是祖母垂怜。

祖母性格与几个姨奶奶都不相像，二姨奶奶说她最是老实，就是让她站在那里，画个圈在那，她就是站一天也是不敢动的。

祖母少时家中吃苦耐劳，与我祖父成婚以后，祖父家中老太太掌势，日子难过，如履薄冰，她又最是顺从，逆来顺受。被父亲与我所累最多，可怜没有享过什么福，便早早的去世了。

盛明兰跟二叔说：什么诰命，什么荣华富贵，我都不在乎，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这一切去换回我小娘的性命。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意用我所以的一切换回我的祖母，我只有我的祖母。

我曾经问过我自己：人生中，我们经历的究竟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

人生毫无意义。

没有你，良辰美景可与何人说。

没有你，纵是万般精彩皆枉然。

思念如马，自别离，未停蹄。2019.05.21.1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