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篇 上一章 保姆和雇主家的故事 三十九 德国老太太（下）
涉外钟点
2.英国家庭 (上)
在诺言家政住宿期间，因大家来自全国各地，所以彼此很客气。看过前面章节的读者已读过我的描述，在此我不再赘述。
上海的冬夜，因为是出租的楼房，既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所以很寒冷。但在那些本地家庭和高档楼房里，安装有中央空调或地暖。想起以前在秦小姐家，冬天也只穿件短袖，那里的中央空调非常温暖。
宿舍里有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姐妹，名叫姚倩。她来自山东，剪着斜斜的刘海儿，个子瘦而高。她平时很喜欢跟我交谈。那晚，她很好心，拿条毛毯盖在我的被子上，并热心地坐在我的床边儿帮我掖好被子。我很感动 ，想着大家有缘相遇，彼此关心，同为女性，这是很正常的举动。
她头天下午刚去剪了头发，但回来后，却拿着剪刀，对镜反复修剪她那斜斜的刘海。她说理发店剪的不好，看来她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她总喜欢用她有点斜视的眼睛注视着我。我没多想，只觉得大家像姐妹，她是对我关心。
在前面章节我也讲过，来这里的姐妹大多离过婚。姚倩也离婚很久。
她来上海时，女儿已十四岁，如今她已到上海三年，女儿十七岁了。
她和丈夫曾在一个工厂上班，夫妻两人性格极不和谐。她终于忍无可忍，向丈夫提出离婚，但是丈夫不同意。
有一天，她掂起家里的锅，摔在地上，只听“哐当～嘭!”残渣碎片满地蹦跳，她又随手搬起一摞盘子“噼里啪啦!”地板上响起一阵刺耳的瓷器碎片声!
她丈夫在惊恐中同意签字跟她离婚。
她离婚几年了，丈夫已再婚，而她依然单身。我问她为什么不再找呢？她说她对男人已失去信心。她那斜斜的细眼睛看着我:“你的性格怎么那么温柔呢？我就做不到。”她给人以理性之感。
柳叶姐到一个法国人家里做早出晚归。那几天，她儿子大学期间放假，从哈尔滨过来，她在另一间宿舍里隔开一张床，拉着布帘挂上蚊帐，让儿子住下。在保姆和雇主家的故事 二十八里，我曾介绍过柳叶姐的经历，她离婚已多年。
柳叶姐儿子的到来，她说让她花了两万多，给儿子买台笔记本儿电脑，给他来时的路费，还有他们的生活消费。挣钱是那样的辛苦，但花钱却如流水样眨眼间从手上溜走，是那样悄无声息。
她儿子整天待在房间里玩电脑，很少出去，而他四十七岁的妈妈却要辛苦出外做事。
在宿舍休息两天之后，张老师安排我到一个英国雇主家做早出晚归。
那天早晨，天气晴朗，太阳照在身上，使人在这寒冷的冬天感到一丝温暖。路边的树叶已凋零，草地已衰败枯黄，只偶尔有一点油绿色。一些树干上只有几片枯叶在寒风中摇曳。那时的天空没有雾霾，很蓝。
坐在公交车上，沿途有些荒凉。一些别墅看起来灰蒙蒙的，像一座座古老的城堡，在这萧瑟的冬日里，更显得冰冷无情，没有温暖的人间烟火汽。
一路上，我倒车等车，近一个半小时才来到英国雇主家。
小区又是一个复式楼盘。我从门卫处登记进入，终于找到英国雇主家的房子。
进门，用简单的英语打完招呼，我递上推荐信。女主人个子有一米七五以上，很瘦，金黄的头发，编条长辫盘在脑后。她带我楼上楼下熟悉了环境。从暖暖的晾台上拉出浅棕色毛皮的大狗。我不懂那是什么品种，那狗脖子上拴着链子，链子很长，她指着狗对我说:“go out!”我明白那意思让我带狗出去溜一圈，再回来做事。
她抽出几张裁好的粗粗的草纸，塑料袋 ， 小铲子递给我，用手比画着。我明白，狗在外面大便时，我要给狗擦屁股，用铲子铲狗的大便，装进塑料袋，不能让它随地大小便。
我只是从小在老家养过柴狗，记忆最深的是一只小白狗，名叫白虎。每天我们姊妹放学时，它就摇着尾巴跑到大路上迎接我们。见到我们，它跳到我们身上，跟我们亲。
有一天，它为了迎接我们，早早地跑到草籽田里，那紫色的小花儿开遍田野。小白虎臥在田里，走在大路上的人根本就看不见它。
大妹放学回家，当她走到大路上时，小白虎“噌!”一下从紫色的田野里窜过来！措手不及的妹妹吓得慌忙往家里跑。小白虎就在后面追呀追，它追到妹妹跟前，跳到妹妹的身上，“哈吃哈吃”地舔她的裤子。
过去的农村，很多老鼠。那只小白虎像猫一样经常抓老鼠。可是有一天，它误食了吃过老鼠药的老鼠，我们家人都不知道，我们很奇怪它为什么跑得那么快。它疯狂地跑到河边，在河边来回转圈儿，打滚儿，嘴里不停地“嗷嗷”叫着。当我们追过去时，它已经口吐白沫死了！那只可爱的小白狗 ，始终留在记忆深处，在我们姊妹的心里，一辈子忘不掉！
后来到城市，我从未养过猫和狗，我喜欢它们，从来不会去伤害它们，但我很怕麻烦。无论什么动物，人类跟它相处久了，都会有很很深的情感。人之初，性本善，动物之初，也是善良的。
我一手牵着狗，一手拿着纸，袋子，铲子。那条狗虽然高大，但很温顺。我牵着它在楼房之间的草地、小路、树木、小桥、水池之间转着。它看见一对麻雀飞过来停在草丛觅食，便挣着绳子“旺旺～旺～”朝小鸟那边走去，小麻雀飞走了。它站在草地边儿，有点儿失落地看着飞走的麻雀。
上海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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