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和雇主家的故事 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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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涉外钟点

2.英国家庭  (下)

我牵着大狗溜了一个小时左右，牵着它回到英国人家里。

我开始收拾与客厅相连的开放式厨房。洗碗池里已堆满如小山。

我迅速洗完，女主人带我清洁布艺沙发和地毯。她喷着白色干粉末状专用沙发地毯清洁剂，我总觉这种清洁剂无法彻底清洁除螨。她拖出小型吸尘器，让我吸尘。我吸完沙发和地毯，打扫完楼下，上二楼。

她大女儿上班走了，还有两个七八岁的男孩儿在房间。房间的装饰风格色彩有些暗淡。每个房间放着脏衣服筐，我掂起一个筐，把所有衣服规整到洗衣房，分类分色放入洗衣机，开始逐一整理房间。

当我来到孩子的房间，我只能用杂乱无章来形容。清洁整理完所有的房间，上三楼冲洗完晒台，下楼时已一点钟。可是我还没吃午饭呢，女主人说：“you  eat  lunch  .”她拿出面包和果酱，那就是我的午餐。

我吃完简单的午餐，也没有休息，到一楼烫衣房，那里高低衣杆挂着一排排衣服，我开始熨烫刚刚收回的干净衣服。

他们家人多，衣服也非常多，烫完衣服，我又到楼上收干衣服。

晚餐，女主人煎肉排，切着小平菇 ，小西红柿，洋葱，在平底儿锅炒着，同时在另一口锅里熬着蘑菇浓汤。我在旁边协助她。

等一大家人都回家时，已夜幕降临，灯火阑珊。我帮他们摆好饭菜和碗筷儿，抬头看表，已是晚上八点钟。

我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到晚上七点，其实我有时会早到一刻钟。我取下围裙，告诉女主人我该下班了。女主人看了看我，她有些诧异，她的意思是我应该等他们吃完再走。可是我下班时间已超出一小时，等他们吃完我再收拾完，大概到晚上九点多，我九点多以后坐车，等车，倒车到住处就快十一点了，那怎么能行呢？

我没有等他们吃完，而是八点钟就走了，等我回到住处已是晚上九点四十，可我还没有吃晚餐。下午一点多吃的两片面包，已八个小时过去，我感觉又累又饿。我随便在楼下小店吃了简餐，在便利店买了一些点心水果，上楼回到诺言家政。

姐妹们大部分都已回来，正在洗漱。

在这里，是异乡一个临时落脚的港湾，一个临时的家。每个人都是一个孤独的个体，每天都有人来人往。也许刚刚熟悉又要离开，聚散间缘起缘灭。

就像那个年代流行的歌《萍聚》里的歌词：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我在英国家庭做到十天时，张老师接到雇主的投诉电话，说我晚上不等他们吃完饭就走了。张老师说我下班时间是晚上七点，可她却说七点以后算加班，她会给加班费的。我说我已经是八点才下班，多做一个小时，我根本就没想到要加班费。

雇主又说我不会烫衣服，可我烫完挂起来后，她为什么不吭声呢？最后她又说我做事的主动性挺好的，从来没等她说，就把很多事做得很好。

我听了真的很不舒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直接炒我鱿鱼我也无所谓，让我每天晚上九点半以后下班，即使给加班费，我也不愿意再继续做下去，那样我每天到住处都半夜了，就让别人去做吧。

第十一天，张老师给她派了新的员工，我失业了，但心里却很轻松，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感涌上心头。钟点工和早出晚归没有住家稳定。也许因为我对他们没有更深入的了解，无法跟他们有更好的沟通。外国人跟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有很多不同。我们中国人是一个很讲究人情的国家，而很多国家是不讲人情的。

在诺言家政休息的几天，宿舍有一位川妹子，三十多岁。脆生生的嗓音，白净的方圆脸，模样还挺漂亮。她一直没上班，但却悠哉悠哉，无忧无虑。张老师劝她上户工作。

“老子才不上户呢，那么辛苦拼命赚钱干嘛？”她一口浓重的四川乡音。

“那你钱花完怎么办？”宿舍一姐妹跟她聊起来。

“啷个儿怎么办？有人养我就行了呗。”

“那你出来干啥？”

“老子就想出来耍一哈(下)。”

“你先生是做什么的？”

“我早都离分(婚)喽！跟我原来的老汉儿过不到一起，他不离，我啥都没要，最后离了。”她慢悠悠地绣着十字绣，轻描淡写地用四川话继续聊着。

“后来呢？”

“后来我开了个店面，经常有个乡里的干部去买东西，一来二去就熟了。他爱我爱得要死，可他有个黄脸儿老婆，我啷个儿费(会)答应他，他比我大十多岁，那时候我三十岁，他都四十二岁了。”她漫不经心地聊着。

“你们现在怎么样呢？”

“最近他说想死我了，要来接我肥气(回去) ，我说你跟你老婆离婚了再来找我，可他说早都不理他老婆了，我叫他寄钱来。”

来上海做家政的女性，每个人都有她们的故事。

晚上大家洗完，有一个姐妹正往她细白的小腿上抹着护肤霜，姐妹们感叹她四十多岁了，皮肤还那么细白。

“你在家一定非常享福，丈夫对你一定很好。”有个姐妹问她。

“我享么福哦~！我家是湖北的，种稻子。我女儿二十二岁，已结婚啦。找个女婿家里很穷，家里么斯(什么)没得(没有)。”她在姐妹间放松地拖着长音说起湖北家乡话。

“哦，原来是这样，真不容易。”一姐妹叹息着。

“我丈夫早些年得病死了，留下我孤儿寡母，我还要种田，还要养女儿。别人叫我再找一个，我没找。我还要倒贴女儿他们，他们有个小娃儿，看到也寒心，造孽。我来上海也是为了女儿。”她语气平静，已不觉得苦。

我听了很心酸。

那晚躺在床上我思绪万千。脚仍然是冰凉的。

那个对我很关心的姚倩姐又过来了。

“我帮你暖暖脚吧。”她热情地说。

“哦，行啊，谢谢你！”我没多想，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好心。

她走过来，跟我挤到一个被窝。已很晚了，关灯了，大家准备睡觉。

姚倩紧紧地挨着我，我感觉到很温暖，闭上眼，我准备睡了。突然，她那双手伸进我的睡衣，开始在我身上扶摸起来。她的手从上到下慢慢地扶摸着，我一下睁开眼，在黑暗里拉住了她的手，她继续挡着我的手，抚摸着，我推开她！一下儿明白了这些天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啪！”这时灯突然亮了，一个早出晚归的姐妹刚刚回来。姚倩讯速停止了她的手，不好意思地离开我的床铺，回到她的床上。

那晚，我半夜没有睡着。我真没想到平生我第一次遇到同性恋！我像吃了一个苍蝇一样恶心！我一下在心里产生了一个决定。

请待下一章  租住张江高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