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头像是我爱的姑娘

01

玲珑说:我这辈子干过不少缺德事，三岁翻出了哥哥私藏的漫画书拿给父母，七岁打坏了邻居小胖的鼻子，十岁放火烧了两棵树，十五岁把男生送我的情书当堂交给老师……可是这些我都不后悔，唯独一件事，每每想起来就寝食难安，百爪挠心般难受。

旁人问:什么事？

玲珑说:把顾向白改造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却帮他追到了别的姑娘。

你这有点厉害。

玲珑不说话，拿起桌子上的小瓶，摇筛盅一般往眼前的面碗里足足倒了七八下。

我去，这啥？怎么这么辣？玲珑咳得涕泪横流，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桌子上。

你倒的不是醋，是辣椒油。

哦。

02

玲珑跟顾向白聊天，最常用的开场白是:顾大耳朵，你这什么鬼头像，丑死了！

对，顾向白特别爱换头像，尤其喜欢换奇奇怪怪分明长着一张人脸却没人样的头像。而每次玲珑咆哮着让他换回去的时候，他总是用贱兮兮的口气回:你不觉得很好看很特别么？

好看个鬼啊！你审美什么时候扭曲成这样了？

顾向白就笑，一边挠头一边笑，然后纠结着换回去，再过几天又换一个更丑的，再然后玲珑继续咆哮，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根据网上各类算命、星座、八卦大师的“心理学”分析显示:经常换头像的人喜新厌旧，怕孤独，怕被忽视，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还有，怕某个人忘了他。

于是玲珑就变着法儿地找顾向白聊天，有时候不知道要说什么，一天能刷新几百遍顾向白的资料，等着他换头像。

那时候她乐此不疲，很傻很二地想，顾向白是不是怕自己忘了他，所以频繁换头像等着她主动找他？

03

在第N次要求顾向白换头像时，顾向白没有一如既往地立刻遵从，他忸怩着绕了几十句废话之后，才吞吞吐吐地问出口:你说，怎么追女孩子？

玲珑瞪大了眼睛:你要追谁？

顾向白挠挠鼻尖，左手中指上的指环散着柔柔的浅色光，耳朵泛起一层潮红，他一紧张就那样。

就……一个认识挺久的女孩子。

认识大概多久？玲珑心跳有点快。

两年。

两年，玲珑跟顾向白刚好认识两年，心跳继续加速。她努力抑制住激动到有些颤抖的声音，沉着嗓子问:她跟你一个专业吗？

不是的。顾向白不敢抬头看玲珑，耳朵更红了。

你就告诉我，女生都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呀？

玲珑憋着笑不说，顾向白耳朵便又红了一个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这总可以告诉我吧？

还不够明显吗？看样子，今年春天来得有点晚。玲珑摸了下发烫的脸颊，豪气干云地拍拍顾向白的肩:放心吧，帮你追姑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那晚玲珑亢奋地把宿舍打扫了两遍，拖了三遍，还给每个室友倒了一杯加蜂蜜的水。她甚至专门去贴吧回复别人:谁说经常换头像的人喜新厌旧？我用亲身经历告诉你，不要被某些不懂装懂的“大师”骗了。

当时，那条帖子下面还有一条，人生三大错觉:手机震动，有人敲门，他喜欢我。

很老套的内容，玲珑竟也好脾气地回复:也许不是错觉呢？

04

至此，玲珑的“男友养成计划”正式开始。

她说，顾向白你不能在我约你散步的时候，说你要打游戏而拒绝我。女朋友和游戏比，那一定是女朋友重要，而且，作为男朋友，需要有随叫随到的觉悟。

于是顾向白扔了游戏，颠颠儿地跑去陪玲珑在操场兜圈子，后来被人举报，号封了一个月。

她说，顾向白，你夸人要走心知道吗，我还没问你手链好看不，你就抢着说好看，这分明是敷衍好不好？你应该这么说:首先，从颜色来看，这条手链和你很搭。其次，手链看起来华丽不做作，素雅不呆板，搭配刚刚好。最后要来个总结:我发现你眼光真不错。

于是顾向白甩了很长很长一串省略号。

她还说，你要懂女孩子，当她说没吃饭的时候，你要立马问她想吃什么，然后以快递小哥的速度风驰电掣送过去，而不是说“你快去吃饭”。

顾向白发了个白眼:你说什么都对行了吧。

玲珑一下子炸了:顾向白我告诉你，跟女生说话，“行了吧”、“好了吧”是绝对雷区，你敢这么说会死的很惨。正确的打开方式是:你这么好看说什么都对，外加一个么么哒。

顾向白扶额:你们女生都这么麻烦吗？

玲珑扶额:你们男生都这么耿直吗？难怪你单身二十多年。

05

玲珑喜欢顾向白，从第一次他斜挎着双肩包经过，笑容羞涩地打招呼开始。她喜欢顾向白又高又瘦的身材，喜欢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喜欢他鼻翼的一小颗痣，甚至爱屋及乌地觉得，他的不解风情也是另一种可爱。

可是顾向白曾经说:我喜欢你，但我更喜欢独来独往。玲珑使劲压制住要掐死他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回:独来独往是谁，有我好看吗？

打哈哈她最拿手，绝口不提也可以，她的喜欢达到了沸点，又怕将顾向白烫伤，于是不断添冷水，打个冷颤，把满腔热情小火慢炖，熬成一个人的欢喜。

教顾向白如何追女孩子那段时光，是这两年来玲珑最开心的日子。顾向白那么单纯，怎么会看出她的小心思。不是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嘛，索性陪着他好了。反正顾向白那种人本来就跟女生绝缘，也就玲珑重口味，偏偏被迷得神魂颠倒，赖在他身边谁都拉不走。

06

那天，玲珑习惯性地刷顾向白资料，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难道顾向白被她调教得连审美都发生了惊天大逆转？她连忙点开对话框，一句话还没输完，顾向白的消息就过来了，玲珑反复看那句话，手放在胸口，以确定不会因为心率过快而休克。

顾向白说:你的头像是我爱的姑娘。

她盯着头像上自己的照片，幸福地有些晕头转向，她的春天终于来了吗？顾向白终于开窍了吗？

消息提醒的声音响起，她眼疾手快地点开:我今天脱单了，用这句话表白是不是很棒？

沉寂，死一般沉寂，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就好像前一秒还兴高采烈地穿着新衣服在路上蹦蹦跳跳，后一秒就掉进了臭水沟。

玲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回顾向白:恭喜啊，看来我这师父当得真不错，以后开班赚钱好了。

顾向白哈哈大笑:真是多亏了你，我跟她认识两年了，手上的指环就是她送的，但是她的态度总是不温不火，我就想，是不是我自身问题。

这是认识以来，顾向白一口气说完的最长的句子。玲珑心里堵得慌，匆匆说了句“我去吃饭”就关掉了聊天界面。

07

马克·吐温有句毒语录:为什么你坐在那儿，看上去就像一个没写地址的邮封？

玲珑吃了口面，辣得流泪，她拿起餐桌上的小瓶继续加，再吃口面，再继续加，直到一碗面全变成了番茄色，闻起来都呛人才停止。

她走的时候，墙上的留言多了一条:顾向白，往后把对你的喜欢捏皱揉碎装进口袋，绝对不再招摇过市。

文:权当欢喜

等我讲够九十九个故事，我就去找自己的爱情，写自己的故事给你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