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我们生活的小村子里,曾经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
那是在解放以前,抗日战争刚刚结束。在北方一个小山沟沟里,有一个小村子,那里只有十几户人家。由于地处偏僻村子没有遭到多少外来的侵扰。
在村子的边缘有一户人家,家里的男人参加抗日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只留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和三个孩子在这里生活。女人是十多年前从二十里外的村子嫁过来的。当时是附近远近闻名的漂亮能干,人们都说这家男人有福气,能够娶了这么个漂亮媳妇。
故事发生在男人参军几年后。这一天女人照常的起床干活,准备给三个可爱的闺女做饭。女人挪开沉重的面缸盖子,轻松叹了口气。自从孩子他爹走后,这日子过的比以前可是苦多了,多亏了时常有自己那六十多岁的老娘帮衬着,不然还真是每天要为几个孩子的口粮发愁。
这不才过了半个月家里的口粮又开始捉襟见肘了,无奈之下草草的为几个孩子做了些吃的。心里盘算着一会回去看看孩子们的外婆,求求娘家帮衬一二。
中午,女人看着几个孩子狼吞虎咽的吃完仅有的一些吃的。轻松叹口气说道
‘妈妈要去外婆家一趟给你们讨些吃食,你们三个乖乖在家把门锁好,除非我回来不然谁叫门也不要开。大丫你是大姐,记得照顾好两个妹妹知道不。’
‘妈妈你放心吧,敢有人欺负二丫他们我就打他。’大丫挥了挥小拳头说道。
女人换了身干净的碎花衣服,挎上竹篮把家里仅有的两根萝卜放了进去,临出门仍然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这才出门。
当时正值夏天,太阳挂在天上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热情。尽情的向地面挥洒着,也不理人家是不是需要他的关怀。
女人走在蜿蜒的小道上,大概是心里一直惦记着孩子,所以走的很快。不多时已经额头见汗。大概走了有十多里的时候,女人慢慢停下脚步,此时已经有些气喘。想当年俺一上午就可以从娘家打个来回,如今还真有些不中用了。
女人无奈苦笑,一边嘲笑着自己年纪大了。一边向一棵大树下走去,寻思着在这里歇歇脚。树荫下有两块平整的大石头,正好可以坐在上面乘凉。女人坐下揉了揉腰,觉得树下时不时会刮来一阵凉风,很是舒服,不由的有些打盹。
就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女人听见身后一个很沙哑的声音说道‘闺女啊,别睡在这,着凉了可怎么办呀。’女人一下子惊醒,只见一位老妪大概七十岁上下,佝偻着身子慢慢的走到她面前的另一块石头前坐下,吧嗒吧嗒的开始抽起了旱烟。
老妪穿着一身青灰色的袍子,面色有点发青,不过这种面色在这个吃不饱的年头还算常见。唯一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他那个格外显眼的大鼻子吧。
女人觉得这人长的有些可怕,便不想继续坐在这里,看看天色就要下午了,天黑前还要从娘家回来给几个孩子做饭呢。便欲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老妪缓缓开口。
只见这个身穿清灰袍子的大鼻子老妪缓缓开口道:‘闺女别忙走,这会日头毒的很不急在这一时。’
女人看看炙热的太阳,地面的空气都因为炎热扭曲了视线,心下很是犹豫。
‘闺女,看样子你是去前面的小南头吧。我就是那的人,你等老太婆一会咱们一起走。这贼老天热的邪性。’老妪声音越发沙哑,嘴唇起了一层白皮。
‘那我以前怎么没见过您老人家’女人有些将信将疑的问道。
‘嘿嘿嘿,老太婆我就住在村西头跟张寡妇家对门儿。哎,你是不是老赵家的闺女,你是他家大女儿艳华吧。按老乡亲辈儿,你还得叫我一声舅妈呢。’
赵艳华确实听家里说过有这么一个舅妈,只是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便渐渐放下心来,又坐回了石头上和老人攀谈起来。‘舅妈呀,我好些年没见过你咧。这几年你变化这么大呀。’
‘咳咳咳’老妪咳嗽几声吐了一口浓痰说道‘没办法,日子不好过,天天操心担惊受怕的。早几年鬼子进村抢粮,你大舅就被他们给活活打死了,我抱着两个孩子躲在地窖里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连哭一下都不敢。四年前,国民党过来抓壮丁又把你两个哥哥都抓了去,到现在是死是活也没个音信。这头发啊,就这么愁白了。’
老妪说着抹了抹从浑浊的眼睛里滴下的几滴泪水。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旱烟,问道‘你这两年怎么样啊,你嫁过去的那边别看偏僻,国民党不爱去,小鬼子找不着的。家里的娃也不小了吧。’
赵艳华听后不由悲从心来‘哎还说呢,前两年俺男人非得要参加什么共chan党说要抗日打鬼子,还说是什么人民的队伍跟以前不一样。这让鬼迷了心的,还不都是给人家打仗卖命去。这抛家舍业的家里就留下我带着三个丫头过日子,好几年了也是什么音信都没有。’一边说着,赵艳华便流下了眼泪。
‘哎我苦命的闺女哟,这可苦了你了。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可不容易。现在孩子多大啦?’老妪一边抽着烟一边问道。
‘大的7岁了叫大丫,二丫5岁了。我怀着老三的时候他爹就走了,这都三岁了也没起名字我便一直跟她叫三妮儿,等着他爹回来再给起个大名’说起孩子,赵艳华眼神都变得有些温柔。‘舅妈,你这抽的啥烟呀,咋这香呢。’
‘嘿嘿嘿,香吗?那要不你尝尝?’说着老妪站起身子向赵艳华探了过去,就在老妪站起来的瞬间,赵艳华清楚的看见这个老人的大鼻子越发的黑了,长了。眼睛越来越亮,发青的脸也越来越黑。
赵艳华有些害怕的跳起来,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这哪还是一个老太太。分明就是一头半人多高的青灰色老狼,这头狼瘦骨嶙峋的身子外面包裹着一层厚厚的青灰色长毛,后脖子的地方那一圈儿毛都变成了白色。
赵艳华害怕极了,正待逃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只见这头灰狼慢慢踱着步子走过来,眼中尽是戏谑。好像一个人在嘲笑你的少见多怪和无知。
赵艳华想要站起来,可是却使不上力气。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在那里动弹不得。灰狼已经走到身前,赵艳华甚至能闻到灰狼嘴里的腥臭味道。心知在劫难逃,用力的闭上眼睛。只是心里有些放不下孩子们。
孩子!对我的孩子。这头灰狼怕是不会放过这三个可怜的小家伙儿的。赵艳华想到这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爬起来向外跑去。
灰狼深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笑的意味,好像早就知道一般,只是轻轻一跃。
砰。赵艳华被灰狼扑倒在地,任他怎么挣扎都不能挣脱狼爪。‘桀桀’灰狼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声。仿佛是在笑‘挣扎吧,把你身体里的血都活动热了才好喝。’
就在灰狼口吐人言的同时,一低头便咬破了赵艳华脖子上的血管。‘滋’一条血柱带着破空声,溅在了刚刚赵艳华还坐过的石头上,然而赵艳华已经看不见这个景象了。
‘呜~’饱饮一口热血的灰狼没有继续吸血。反而抬起头发出一声略带痛苦的嚎叫,接着全身骨头嘎嘣嘎嘣的响了起来。
嚎叫声持续了大概有五分钟后戛然而止。此时的赵艳华紧闭着双眼躺在地上,脖子处的伤口已经不在流血了。
在赵艳华身边,刚刚灰狼站的位置,站着一个穿碎花衣服挎着竹篮的女人。慢慢的转过头来。
待的看清她的面目。赫然是,赵艳华!
只见灰狼撇起嘴角嘬了口牙花子。‘哎哟,你看看这身段,这长相。连我都心动了呢。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把三个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然后一个一个的吃掉。嘿嘿嘿’
躺在地上的赵艳华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说罢,灰狼便扭着腰肢向赵艳华的家走去。在路边他看见一只老鼠,两眼便是那么一瞪,老鼠一动不动的倒在了地上。伸手这么一挥这只老鼠变成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鸡被灰狼装进了篮子。
只见灰狼挥动双手,从树上飞下一把树叶变成了黄瓜萝卜还有青菜,又飞下一节树枝变成了三根大玉米。都被灰狼装进了篮子,打量了一下觉得这些应该够了便挎着竹篮,夸张的扭着腰向赵艳华的家走去。
不见灰狼双脚怎么动作,身形却是一闪一闪的向外飘去。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从刚刚的大树下看,灰狼只剩下了手掌大的一个背影,嗖的一闪便再也看不见了。
此时三个可怜的小家伙丝毫不知母亲的遭遇,只是两个小的在围着大姐一直问‘姐姐,我饿了。妈妈啥时候回来呀。’大丫正发愁怎么安抚几个妹妹时,堂屋的木门响了几声。
‘大丫快开门呀,我回来啦’却见灰狼挎着篮子装模作样的时候站在门外。一边忍着笑,一边逗弄几个孩子开门。
‘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才不给你开门呢。’大丫拉住两个要跑去开门的妹妹,大声的喊道。
‘我是妈妈呀,你怎么听不出来啦’灰狼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的学着赵艳华说话。
‘你嗓子怎么哑了?’大丫正待继续说,一旁的三妮儿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是妈妈是妈妈,妈妈带吃的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跑去开门。大丫一个没拦住,正要去追。三妮儿已经打开了屋子的木门。
灰狼见门开了一个缝隙,迫不及待的钻了进来。‘哎哟,妈妈你弄疼我了。你给我好吃的我就不生气。’三妮儿被门撞了一下委屈的说道。一旁的大丫见来人正是母亲赵艳华便松了一口气,拉着二丫也跑过来围着妈妈。
灰狼随手把篮子扔在桌子上,指了指。‘吃吧。’三个孩子便争抢着爬上条凳拿出篮子里的东西,大口的吃了起来。趁着三个孩子争抢烤鸡的时候,灰狼围着三个孩子转了又转,看了又看。一会拉起大丫的胳膊捏一捏,一会又在三妮儿身上闻一闻。嘴里不是发出吸溜口水的声音。
待到三个孩子吃完,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灰狼‘桀桀’的笑到‘今天你们谁和妈妈睡呀。’说着便将三妮揽在了怀里。‘嘿嘿嘿,就你吧。’说着回身瞪了正要玩闹的大丫二丫。‘快给我睡觉去’
大丫被吓的缩了一下脖子,老老实实的拉着二丫爬上炕,一句话也不敢说。
入夜,大丫从梦中醒来,听见旁边妈妈那里悉悉索索的一阵响动。接着又是一阵嘎嘣嘎嘣的声音。大丫没来由的一阵害怕。
‘妈妈妈妈,你在干嘛呀’大丫惊慌的叫道。
‘妈妈在吃胡萝卜’灰狼含糊不清的说道。
‘妈妈能给我吃点吗?’二丫不知何时也醒来了,听见妈妈在吃东西,不由分说的开口讨要。
‘给你’灰狼随手扔过来一个长条的东西,大丫捏在手里只觉得两头大,中间直,还黏糊糊的。
便拿着凑到窗外,借着月光看了一眼。那是一截带着血的,骨头!
大丫接住了灰狼扔过来的萝卜。借着月光看清那是一段惨白的骨头。
这下可把可怜的小家伙吓坏了,大丫紧紧的捂住二丫的嘴生怕她叫喊出声。两个小家伙就这么瑟瑟发抖的抱成一团。
‘嘿嘿嘿’此时背对着两个孩子的灰狼发出了一阵戏谑的笑声。嘶哑的声音如同粗沙子在喉咙里摩擦一般。‘大丫,你妹妹身上没有几两肉,还不够填饱妈妈的肚子呢。妈妈饿呀,你快过来让妈妈解解馋。’
一边说着,灰狼慢慢的转过身子。此时哪里还是赵艳华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头青灰色的野狼,那双黑洞洞的眼珠子在月光的照射下,放出绿油油的光线来。就那狰狞的模样好似要把两个孩子生吞活剥了一样。
大丫再也忍不住了,哭叫一声拉着妹妹就跳下了炕向屋外跑去。二丫一边被姐姐拉着向外跑,一边凄厉的哭叫起来。大丫被妹妹的哭喊声一惊,回头看去,原来在刚刚跳下炕的时候,妹妹躲闪不及被灰狼咬下了一根大脚趾。
此时血流的满脚都是,一串血脚印在院中被月光一照格外的渗人。二丫疼的脸色发白,身上的单薄的小衣服已经被汗水浸了个通透。夜里的山风吹过,二丫身子一阵哆嗦。
大丫现在即无助又绝望,妈妈肯定被这畜生吃了,三妹也是难逃一死。二丫又受了伤,这只脚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而自己却一点办法没有,想起白天自己还向妈妈保证要保护妹妹们呢。这般一想,大丫再也绷不住了,一边拖着妹妹向外面跑,一边哭了起来。毕竟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哪里还能承受住这连番的惊吓。
就在姐妹俩亡命奔逃的时候,灰狼轻轻跃下炕头,此时他已变回那半人高的老狼模样。
只见灰狼伸了个懒腰,昂起头变嚎叫起来。声音中夹杂着畅快和喜悦。似乎是这畜生使了什么法术,只见一阵黑风吹过,天上的月亮便不见了踪影。四周漆黑一片,只能看清有两个身影像没头苍蝇一般在院子中乱撞。
‘跑吧,把你们身上的血跑热了才好吃。’灰狼的长嘴里飘出一阵人言,场面异常诡异。
大丫拉着妹妹向外跑了好一阵,此时二丫的脚已经不再流血了,只是一脚血污并没有引起大丫的注意。
大丫现在很苦恼,这个小院子怎么跑也跑不出去。而那头畜生就在堂屋门口好整以暇的盯着姐妹两个。就像小时候看见隔壁的大花猫抓住老鼠时的样子。大丫就没见过有老鼠从那只花猫手里逃出去过。
大丫跑累了,妹妹已经不再哭了。回头瞥了一眼,妹妹已经疼晕了过去。再也跑不动了。
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大丫跌坐外地,呆呆的看着灰狼。再也吃不到柿饼子了,灰狼会不会像吃柿饼一样把我吃掉?柿饼可真甜呀。
灰狼慢慢走向大丫,逐渐到来的危机并没有能让大丫再恢复一丝力气。
他就要咬我了吧,刚才二丫哭了半天。一定特别疼,我最怕疼了。好累呀,妈妈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们还没等到爸爸回来呢。
大丫仿佛认命般闭上了双眼,这一夜他经历的太多了。这一切恐怖终于还是压倒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灰狼已经走到身前了,低头嗅了嗅大丫的脖子。从那森白的牙齿间散发着一阵阵的腥臭,可以清晰的看见滴落在地的口水。灰狼张开大嘴,似乎已经有点不耐烦的向大丫的脖子咬去。
………
………
砰!
一声枪响划破了夜空的宁静。月亮出来了,又一次挥洒下了惨白的月光。远处的几处民居从黑暗中显现出来,似乎被枪声惊醒,点亮了油灯打算出来查探一下。
灰狼,哀鸣了一声之后倒在了大丫身旁。枪声也让大丫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一个男人,穿着脏不拉叽的灰色衣服。满脸的胡子茬,妈妈在那个男人身后的不远处,脖子上缠着一块灰色带血的破布。这个人好眼熟,好眼熟……
是爸爸,大丫睁大的双眼一下子就出了眼泪。‘哇…啊………爸爸!我想吃柿饼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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