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有些莫名的坚持，并以此感动着自己，却时常让真正重要的东西从指间溜走。"
01
上周五下午，冷雾弥空，冰雨绵绵，阴湿潮冷的北站，冷冷清清。
“好好准备，好好考，放轻松，到了给我打电话。”
“好。你先回去吧，真的麻烦你了”
“没事的，一定成功喔。”
寒暄了几句，小覃踏上了从深圳去武汉“G1012”的火车。开始了他的的第六次“编制考”——省某事业单位的考试。
第一次见小覃是大三下学期，在朋友的聚餐上碰到他。脸圆圆的，带着俩酒窝；身子有点肥硕，宽松的T恤难掩肚腩。可爱中带着憨厚，腼腆中透点真挚。
我们聊得很开心，因为我们都喜欢经济学，偶尔喜欢写作，并且都有意考研，真是相见恨晚。知道他的名字叫覃xx，他说比我小，让我叫他小覃就可以了，我则让他称我“王哥”。
聚餐结束，我和小覃回去的路上又聊了好久，从性格、爱好到书籍、未来，当晚真是开心畅怀。之后他加了我的QQ，他的网名叫“贪心的猪”，后来我们聊了几次，聊的不错。之后，这头“猪”在我的好友列表里静静地呆了好久。
直到一天深夜，他发布说说：考研、考公，相信总有一样属于我，加油！我默默的点了个赞，并捎带着客套了一句“加油”。
因为，我担心：“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02
后来我才知道，大三的时候小覃出去实习，在公司干了几天，觉得不喜欢公司的工作，就回学校准备了考研，买了不少书，卯足了劲。就在周围同学考研备考的如火如荼，小覃父母又希望他能够考公务员，于是他又买了一堆辅导教材，从申论到行测，视频、文件买了一堆，开始了“两条腿”走路的打算。
到了大四上，十月国考，他参加了，叹着气、哭丧着脸走了出来；十二月研考，我们一起参加了，他又心怀不安地离开了。
梦想与现实就如同硬币的双面，看似连在一起，却又隔得好远好远，哪怕只有1.85mm。有时候真的伸手够不到，哪怕再努力，再使劲，也无济于事。
03
转眼到了毕业答辩的时候，每个人都顾着论文、签三方、找工作，忙的不可开交。
晚上，我收到了他的 qq留言：“王哥，我想再考一次，我想考暨南大学，我还想考10月份的国考。上半年4月的省考我考了，考的不理想，我会继续加油的。”
我回道：“暨南大学的经济学吗?好不好考，分数线多少？”
小覃回道：“初试线335左右吧。”
我说：“你父母同意就可以了，反正年纪还小，可以再试试。不过，我不赞同你边考研边考公，难度太大，你去年就是这个情况，还不吸取教训？”
小覃回说：“没事的，我会好好搞的。毕竟都有经验了。”
我知道，我的建议他没听进去；我更担心，他会重蹈覆辙。
第二年，他又参加了事业单位、省考、国考、研究生考试等等，在家里呆了一年。毫无意外：各个落选。
小覃确实付出了努力，但资质平凡的他怎么会有分开两瓣的精力，应付自己不熟悉的国考和研究生考试。前者，申论、行测需要训练；后者，跨考经济，需要自学4本书。
我明白它的梦想，感叹他的无奈。他只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或者是一份好的硕士文凭，这是他的梦想。可惜，他没能如愿以偿。
04
“王哥，我想来深圳，我先工作，以后再考研或公务员。”
“好啊，没问题，来了给我打电话，电话是158x......我去火车站接你。”
毕业近一年，我又看到了他，他上身灰黑色外套，下半身深蓝色牛仔裤。皱巴巴的一身，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地缠着他，压着他喘不过气。
看得出小覃是强颜欢笑，我和他寒暄了几句，只觉得他浑身无力，气血上浮，少了往日的乐观与两个浅浅的酒窝。
小覃说他不想编程，于是选择做了销售。每天发名片、见客户，从卖电子产品、拉客户入驻APP、保险到POS机等等。换了一行又一行，每一份工作都没干到几个月，一边说着不想做销售想转行，一边又不知道能做什么，于是继续做销售。快一年多了，业绩平平，办了3张信用卡，“以卡养卡”地过着日子。
后来小覃告诉我，他还是想去搞程序员，现在太辛苦了。然而自学编程序的事情却一直没动手，搁着放在了一边。
有一次，我们会在大排档吃烧烤、喝啤酒，骂着不爽、诉着苦水。小覃反复问道：“为什么我就考不上公务员，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却考不上研？”
我嘴上安慰着他，鼓励他。心里却明白：这一切不过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必然的结果。
因为，他只是看起来很努力。买了一堆书，下了好几G的视频，待在家里，看起来很努力，可背后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懒惰与逃避——上午睡到8、9点起床，下午打会儿游戏，晚上看会电视剧、刷会儿微博，这就是他心中自以为是的努力与艰辛。
有时候，你的坚持不过是逃避面对未知的困难，如就业、成长。要记住，无效率的努力，再加上无目的的穷牍，其实只不过是一场没人愿意戳穿的烂俗表演——“一场你只能感动自己的表演”。
05
今年3月，小覃告诉我，他要再去考省里的事业单位的，他已经打算辞职了，并且已经报名了，正在复习。
我除了鼓励与支持，别无它发。况且，我内心真的希望他能占据榜首，过着自己向往的生活——“猪”的生活。
我没有嘲笑他的任何理由与资本，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和未来。也许遥不可及，也许烂俗不堪，或想一步登天，或想安安稳稳。这只是每个人的选择，这是他的权利与自由。
五一节，趁着假期我们又聚在了一起。他说复习的太慢，好久没做题目都生疏了，担心笔试这关就过不了。我安慰他好好准备，不好想太多，毕竟你现在也有工作，有退路你还怕什么，用心复习。
5月20日，深圳西站，我目送他走进了安检处，再次开始了自己的“编制考”。
06
前天，考完的第二天，小覃微信告诉我，这次事业单位笔试考的不是很好，应该进不了复试。他准备去参加武汉的IT培训，以后从事IOS开发。
我问他：你还想考研、考公吗？
他回：不想了，自己应该不适合这条路吧。
我开玩笑道：公务员工资可比不了程序员，IOS开发可是热门，年薪几十万可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他放弃心中的梦想，投身于IT，做起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老本行——程序员。
小覃一直在坚持，他有自己的目标与梦想——想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但事与愿违。
我仿佛听到小覃内心深处那个本我的叹息，那声无力与无奈。他选择了妥协于现实，与当下和解，将梦想深藏深处。
其实，有时候我们的坚持，并不是为了追求最终的成功，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相信最终一定会成功的虚荣。我们看似拼尽全力想牢牢抓住内心的梦，回过头只是在稀里糊涂中抱守残缺、执迷不悟，更或者是自欺欺人、罔顾现实。
一生短暂，两处奔波。或忙于生，或囿于死。岂可孤注一掷，困守一方。
人生如同单程车票，却并非只有一条抵达路线。纵使我们同赴青冢，但沿路的风景却各自不一。当我们买了一张车票，上了车，发现路边的荒芜寂寥，可以中途换乘，重新收拾行囊再度出发。
其实，一开始很多人都有梦想，而后逐渐的丧失遵从于生活，这不是退却与懦弱，而是自知与坦然。岁月无声，时光已老，我们这一生依旧在不断地与命运抗衡、与梦想为伍。只是这沿路，我们有时会选择放过自己，放过那些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后来，我们相信了这世界真的存在“命”这个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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