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人王金荣十六
母亲大人王金荣十六
母亲大人王金荣十六
三十九
婴儿在母亲的身体内游泳,母亲的身体内有婴儿的游泳池。风平浪静,碧水似玉。
婴儿的工作就是伸着四肢游泳,他一刻也不停止。游泳池中的水包围在他身体的四周,他用手脚拨拉着池水,尽情地嬉戏,尽情地玩水。过了一会儿,玩烦玩累了,用他的小脚用劲地蹬着游泳池的四壁,练习跳高,一下一下地,此刻母亲感受到了他的宝贝在动。婴儿在母亲的体内,他是一刻也不停地在活动,在黑暗中睡觉,所以,母亲能感受到胎动。
母亲一边感受着宝贝的动作,心中洋溢着甜蜜的幸福,母亲笑了。胎动对一个母亲来说甜蜜无比。这奇妙的胎动是婴儿与母亲的情感交流。我看过一本专门描述婴儿不同阶段在母亲子宫里活动的书,印象颇深。
婴儿高兴起来了,用他的小手轻快地拨拉着池水,一下一下不停地拨拉。一会儿,他把自己的身体伸展开,浮在水面,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又慢慢地拨拉着池水。然后,他惬意地将身体沉在水底,又漂浮上来,就这样快乐地玩着他认为有趣的游戏。一会儿,他又把自己的身体蜷起来,蜷曲的身子像一个篮球,静静地飘在水面上。更多的时候,婴儿在睡觉,像一个圆圆的篮球飘在水面上,婴儿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四十
小羊羔听到羊妈妈欢快急切的呼唤,他跑到母亲的身边去找奶吃。羊妈妈用嘴嗅着她的孩子,咩咩地叫着孩子的名字。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而人呢,更应该报哺育之恩。
婴儿小的时候,妈妈总是抱在怀中,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用手抚摸着儿女的身体。婴儿总是贪婪地吸吮着母亲的奶汁。因而婴儿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母亲的怀抱,那里有温馨的母亲的体香,让婴儿陶醉其中。
当母亲解开怀抱,正哭着的婴儿不哭反而笑了。
当母亲带有体温的怀抱暖暖地偎着婴儿的脸,婴儿那有不笑的。
母亲的怀抱醇香如酒,母亲的怀抱温馨似诗。
四十一
最先听到母亲心跳的是婴儿,他听着泉水叮咚的声音而酣睡,他听着悦耳的钢琴声而舞蹈。母亲的心跳是欢快的舞步,母亲的心跳是天上七色的彩虹,母亲的心跳是出征的鼓点。母腹中的胎儿成天听着母亲的心跳,他最熟悉这叮咚叮咚的节奏。所以,才出生的婴儿应以最快的速度放在母亲的怀里,让他马上听到切的心跳。在他熟悉的心跳节奏中觉得这个他来到的新世界并不陌生。
叮咚叮咚的心跳,想生命的船,行驶在碧波万里的大海上。母亲的心跳想初升的朝阳,绚丽的色彩染红了东天际,染红了婴儿崭新的世界。感受着母亲心跳的婴儿是安详的,是幸福的。幸福的儿女都能听到母亲的心跳。
四十二
听奶奶说,59年左右刮五风时,母亲那时三十多岁吧(母亲生于1921年,属鸡。)是青壮劳力。因为修黑山头水库,父亲被生产队抽调去了。家里只有母亲上工。那时搞共产风,吃大食堂,不准一家一户自己做饭吃。不分生产队,几个村庄合起来是一个大队,村村办食堂。上工的人饭打的多些,不上工的老弱病残饭打的少。
小的时候,听庄儿上的一个陈牛把儿说过,那时候人饿的发慌,他早上五更鼓去食堂里挑饿水喂牛,见食堂里没有人,用大铁瓢在大锅里,把做好的面片儿一捞一大瓢到在水桶里,再倒上饿水,挑到牛屋里把饿水倒出来,水桶底下的面条偷偷吃了,饱餐一顿。那时人们千生法儿的弄东西吃。
开饭时,称红薯的党老包黑儿,可恶的很。称稍微高一点儿,他就用手“可吃”一下子拧掉一个红薯把儿,塞到他嘴里捂若捂若嚼嚼吃了。你说一个带筋的红薯把儿,能有多少东西,他吃的黑滋尼黑滋尼的,肥胖得流油,他多吃个红薯把儿能好爪。饿极的人就不一样了,多吃个红薯把儿就顶饥,好受的多。
人饿的慌了,母亲就把食堂门口地上扔的白菜根儿,捡回家去,用一个半头镰刀旋旋,白菜根里面的芯是软的,用一个烂铁锅煮煮,一家人聊以充饥。那时候门外面是荒地,生产队开了慌种了辣菜,半夜人脚定时,母亲就拔了一些辣菜,偷偷的煮了吃。那时白天不敢生火,要是发现谁家冒烟了,逮着你就批斗殴打。门口的沟坡处有几个生产队的红薯窖。过了年三四月青黄不接间,人们忘记里面还有红薯了。母亲发现后就一次拿点,回家煮了吃陆陆续续的吃了一春上。就这样千方百计弄吃了的,您二姐底下一个十二三岁的春坡还叫饿坏了,没有保着。
庄儿上一个叫李小安的人,饿极了,下夜偷生产队食堂的白面。也怪他太贪心,白面你挖些就中了,他连面篓都搬走了,谁知道面篓老鼠咬了一个洞。天明时发现面丢了,可好找,顺着面流的一道白线,找到了他家,正用一个烂茶缸煮面吃呢,一逮逮个正着。于是抓到大队部开批斗会,把他打的呀,满脸满头是血。只见过贼偷东西,没见过贼挨打,打的那个可怜啊。
您伯在黑山头水利工地上干活儿,累着了,干不动活儿了,就回来了,回家后不能出工,打的饭极少,那面疙瘩稀的能当镜子照见人影儿。吃不饱饭饿的发慌,人瘦的皮包骨头,黄皮寡瘦拉拉倒,风一吹就想倒。有一次我搀着您伯去食堂打饭,您伯倒在地上,筛子和碗摔在地上,碗也摔碎了。我和您伯母子俩抱头大哭,悲切凄惨。回到家里,眼看饿得不得了啦,我到西院王金玺家里说,行行好吧,您四哥饿的眼看就不中了,有啥吃的多少给点,救救他命。王金玺两口儿可是好心人。人家在公社税务所工作,是国家人,有工资。王金玺他爱人听了,二话也没有说,到里屋给我拿了两鸡蛋。我赶紧回家,先打了一个煮熟了,叫您伯吃了,过了一会儿看着出气可有点劲儿了,后来又吃了一个。就这两鸡蛋算是救了大急,保着了一条命啊。也亏是小时候身子结实,体质好,总算命大熬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吉人自有天佑,自有人助
有一次我回老家,庄儿上的李海涛见我了,给我说,刮五风的时候,二三月里是我叫您伯到西南地里看豌豆。看豌豆不是能偷吃点。一开始吃豌豆叶儿,后来有豌豆角了,就吃豌豆角。我给您伯交代,摘豌豆角时,不要摘地边起的,也不要照着一片摘,往地里这儿摘些,那儿摘些,不显眼。我听了很深感动。就因为到地里看豌豆,人熬过来了。一个人偶发善心就能够就一个人的命啊!
有一段时间,生产队派母亲到岗李去磨面,算有机会啦,磨面的时候,偷偷地往缝的一个小布袋里装一些白面,缠在腰里,偷里摸法地弄回家,一家人见着白面稀罕地不得了,过年一样丰盛地做面疙瘩喝。
四十三
九六年的暑假,放了假,我回老家薛庄住了两天。薛庄是我童年生活的故乡,我的精神中融入了多少故乡的故事。薛庄村位于李店镇镇西北6公里,唐方公路西边一公里,社旗县千翠湖风景区北1公里处。辖6个自然村,17个村民小组,870户,3742人,耕地面积8420亩。紧邻省道S240线,县道草孟路穿境而过,交通便利。村内建有移动信号塔一座,通讯便利。薛庄自然村是全县13个社会主义新农村试点村之一。以农业生产为主,主要种植棉花、小辣椒等经济作物。民营企业主要有社旗县华兴棉业有限公司,主要从事棉花收购和加工,及养鸡场和黄牛育肥场一座,2007年人均纯收入2800元。
听老年人说,薛庄东南,位于千湖北有一座观音禅寺,有天王殿、观音殿、大雄宝殿钟鼓殿往生塔等。唐天宝年间,鉴真和尚之弟子弥远,沿三国故道南下至此,见河流蜿蜒,岗峦叠嶂;林茂荷盛,鸟语花香,此为修行传法普渡之圣地,乃化缘造寺。因观世音菩萨在此寺修行,而得名观音禅寺。
观音禅寺占地十五亩,有大雄宝殿、观音殿等建筑。观世音菩萨在此修行二十 年,此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后至香山寺圆寂,以其金刚不坏之体受人相拜。观音禅寺历时千余载,香火旺盛。清末战火纷纷,观音禅寺惨遭涂炭,然众信士常于遗址焚香礼拜,且岁岁农历二月十九,举行庙会,以颂扬观世音菩萨随类显化,拔苦于乐之度生事迹,祈求佛祖对众生净化心灵,启迪智慧。
公元二00二年初,借千翠湖生态旅游开发之机,现任该寺住持海修法师,发誓重建观音禅寺,携众弟子,几经磨难奔波,赤诚感天。薛庄村民捐地,王居士万青垫资,当地政府、村委支持,使观音禅寺重现伟姿。
一天,母亲对我说:“上青台卫生院看看吧,这两天有点不得劲,顺便买些东西。”吃了早饭,我推了自行车,母亲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先到草庙王东边的唐方公路上,把自行车放在路边的一户人家门口,站在公路的东边等车。一会儿,从南面过来了一辆中巴,我赶紧招手,车停了下来。我扶着母亲上车,找了一个座位让母亲坐了,自己也坐在一个座位上。车又开动了,售票员问:“上哪儿,买个票。”我看着售票员问道:“到青台,多少钱?”“两个人四块钱。”售票员边撕票边说。我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五元钱买了票。
说话不及车到了青台,靠着路边停了下来,我让母亲先下车说:“妈,你慢一点儿。”在路边的食堂门口坐下,此时,已经是早起八点多了,街上人来人往的,渐渐地热闹起来了。卖衣服的,卖菜的忙着在街边摆摊儿。领着母亲进了青台卫生院的过道,找到内科诊断室(一)。诊断室里坐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母亲在桌子旁坐下来。女医生问:“咋啦?”母亲说:“心跳,有时候气儿跟不上来,自是想喘。”母亲说着,女医生拿了挎在脖子里的听诊器,用瘦瘦的手按在母亲的胸前听着,边听边挪动着又问:“有多长时间了,夜里睡着睡不着?”母亲道:“总是有一二年了吧,前半夜也能睡,就是到了后半夜梦多。现在咋会不胜前二年了,一年不胜一年。”“是肺心病,开点药吃吃吧。药吃完了再来一趟。” 女医生边说边在处方上写着药名,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行的英文药名。
我说:“我妈有一种小白药片过敏,再开上两瓶救心丸,放在身边备用。”拿看药单,我对母亲说:“妈你坐在这儿的椅子上,等我去拿药。”匆匆走过过道,来到西药房窗口前划了价,又到对过的缴费处交了钱,是五十八元多,然后去取药。拿了药,和母亲来到街上,到了卖大肉的架子前,母亲说:“山,割点儿肉吧。”于是我对卖肉的一个人说:“瘦肉割二斤。”这时,街上又来了一辆南去的客车,坐上回家了。
四十四
母亲和小六住在水塔街南头租的房子里,位置在临城墙根儿边。我领着杨宝宝回去看母亲。小六宰了一只鸡,我收拾干净,放在锅里煮着。母亲坐在门口,宝宝在院子里玩,院里树枝上小鸟在唱着歌。
没有事了,我坐在母亲身边。母亲给我说:“前儿,你哥领着他孙娃儿来,我也给他说了,您伯俺俩儿的事也不大。五妮儿一个人在家,可不能给他生分了。”我问:“我哥咋说?”母亲道:“自要五妮不争竟,啥也不提。”我说:“妈你请放心了,我不和五妮生分。就是他惹我生气了,我也不和他生分。这一点儿你放心,咱家又不是跟庄上一些人家一样哩,族家棒大,人口多,弟们多。就五妮儿一个人在家,孤单呐,生分了不难看?说起来姊妹几个在外头哩,人家不欺负他。就这还得多招呼他哩,不叫外人欺负他。”
一会儿,鸡子煮好了,我捞了鸡心鸡肝,还有鸡胗子放在案板上,用刀切成碎片,放在二个碗里,又往两个碗里添上鸡汤,把一碗端给母亲说:“妈你趁热儿先吃点儿把,鸡肉还不是太烂,过一会儿再说。”又端了另一碗喂宝宝吃。中午吃的是用鸡汤下的面条。
母亲怎么会突然给我说起了这类话题呢?这是有前因的。年内母亲在酒厂医院看病,输水时药物过敏,晕过去了一回,后来抢救过来了。母亲想的比较多,可能虑及后事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放心不下五妮儿,特意给我交代一下,故有此议。你看,作为母亲,平时儿女们不管如何惹她生气,心里总还是心心念念的为她的儿女们着想。不仅想着眼前,还想着身后咋着也能照顾她的儿女。
在对待父母上,孝顺重在心,当伺候父母不耐烦时,想想父母一生受的苦,受的紧张;当存有私心计较攀比时,想想大姐。大姐几十年来给家里做出的贡献,给了多少钱。大姐以前没有工作,到四川后是临时工,收入只靠王哥的工资。虽说每一个月都有收入,比农村强些。但是和一起参加工作的人比,还是比较紧张的。可是,就在经济紧张的情况下,省吃俭用的年年寄钱。姊妹们站的立场不一样,各人的想法不一样,各有各心。有想当甩手掌柜啥也不管的,有想从父母那里得到好处的,有想为了钱的,有真正为父母着想,不存私心,不计较不攀比的,一心对父母好的少矣。我考虑问题的中心原则就是对父母好,一切为父母着想。对父母有利的话多说,有利的事多做。
父亲得脑血栓从晋庄回家后,有一次我回去,母亲在堂屋给我说:“您伯的床儿高,睡那儿夜里下床不方便。”我说:“用锯把床腿锯锯不是就中了。”母亲说:“可中,咋不中呢?”说罢,我去东院儿五妮那儿拿了锯,在院子里把床腿儿锯下来一截儿,又安好。这样床低的多了,父亲夜里起来就方便多了。
四十五
还是在社旗三初中的时候,就是生了宝宝(1990年1月2日,农历的腊月初六。)后,母亲到学校哄宝宝的时候吧,在三初中一楼我住的房间里,靠西墙放了一张小竹床让母亲睡。
有一天晚上,母亲睡了,大袄盖在被子上,我弯下腰用手给母亲把袄盖好,又把被子掖掖。母亲说:“山呐,你也睡吧,累了一天了。”母亲自打我小的时候,那是常常给我盖被子。而我给母亲盖被子的机会太少了,我多么愿意常常能给母亲盖被子啊。
有一天早起,母亲睡在那里,忽然我听见母亲啊哧啊哧一连打了五六个喷嚏。我赶忙问:“咋了打喷嚏?没有盖好被子。”早饭后,没多大一会儿,五妮来了说:“岗常大舅夜黑儿去世了,捎信叫去的,今儿我领咱妈先去。”
第二天上午,我去社旗县经委找大哥,坐在沙发上,给大哥说:“咱舅去世了,咱俩儿得去呀。平时一些喜事咱不参与,白事不去不好看。”大哥说:“走,上药厂找小杰坐车去。”
到青台街,我也不懂得,只买了纸炮,却不知道这一类事还要拿烟酒,或者给钱。到岗常南地,大哥给我说:“南门儿大表哥在平顶山煤矿脑溢血去世了。”我说:“那可没有多大,顶多五十多岁。”到那儿,吃午饭的时候,母亲给我说:“您不知道,得拿一些烟或酒。惠新庄的俩老表,一个拿了一箱酒,一个拿了三条烟。”我说:“谁知道还有真些路数哩。”
南门儿小舅有病时,母亲去伺候。白天照顾,晚上住在姑家,由姑父夜里陪伴。小舅是个婆娘胡,一生打光棍,没有娶妻生子,自个过。说话时是谣言腔。会纺花,会做鞋。小时候过年去走亲戚,常见堂屋支着纺花车,喂了一屋子安哥拉长毛兔。母亲伺候完小舅回来,拿回来了一副眼镜。听父亲说,是副好眼镜,是解放前惠新庄一个国民党连长的眼镜。后来我回家,母亲把眼镜给我了。小舅出殡那天中午,吃午饭时,母亲给我说:“您小舅好热闹,想叫一班响器,结果也没有叫。早知道这样,把粮食、鸡子卖卖,啥也够了。”我听了,也无可奈何。
四十六
母亲不识字,又常年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真是足不出户,也少上街。更不要说社旗县城,南阳市了。在家里却是当家的,家里的钱都是母亲掌管。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掌管钱的人一般不怎么花钱,花钱的人又不掌管钱。而家里的收入却极少,那时候只有父亲一个人上工,全家七口人就靠父亲的工分,于是年年是缺粮户。大姐再外头工作,成年往家里寄钱。二十、三十的可当呛了。六七十年代钱主贵,钱当钱花,一块钱可以买二三十个鸡蛋。所以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大姐寄的钱,家里也没有困着过。
记得有一年大姐王哥从青海回来,到青台街了,让赶集的人捎信叫去接。父亲拉了一个架子车,我和五弟两个人趴在架子车上也去。到青台街中间路东的一个食堂门口,大姐和王哥站在那里,脚边放了几个大大小小的提包。父亲进食堂,掏了粮票和钱买了一斤油条,出来后把油条递给我和五弟。两个人用黑黑的手抓了油条吃。又焦又香的油条吃起来真香啊。五十年后的今天,我追忆当时的情景时,口里还满是油条的余香,这余香让我铭记终生。
回来时,大姐、我和五弟坐在架子车的大小提包上,伯拉着架子车往回走,王哥跟着车子步行。王哥大步走在余岗南面的公路西边,身上斜挎了一个小小的收音机,播放着音乐和节目。我坐在提包上,好奇的看着斜跨了收音机,迈开大步走在公路边的王哥,那时候王哥个子高高的,吸着烟,吐着烟圈,觉得王哥真是潇洒英俊,帅气时髦,用现在的网络词汇,那叫帅呆了,酷比了。
有一次,大姐在家里住,熬中药,喝了中药后嘴里苦,要吃一块糖。看见我在旁边了,忙咬下一半,递给我说:“山,你也吃点儿。”
那时候我大约有六七岁吧,幼年时的往事,飘过几十年的时空,至今回想起来,还那么清晰可见,历历在目。
后来,我参加了工作,成了一个蛤蟆王,有了工资。有一次,我领了母亲上社旗的百货大楼去,我问:“妈,你想买啥?你说,我好买。”母亲看着货柜上花花绿绿的布匹,眼里满是想买的渴望,听了我的话,却默默的没有吭声。可能是母亲怕我花钱吧,可能是自己几十年都没有毫无顾忌地花过钱吧,我到现在也没有明白,母亲想买而终于没有买的原因。于是,我和母亲在百货大楼转来转去,母亲始终也没有说要买啥东西,反而我花了六十元买了一块手表。
四十七
报载山区的一位母亲,家境贫困,对子女却格外要求严格,自己在家含辛茹苦,面朝黄土背朝天,历经千难万难,把五个子女都供上了大学,完成了博士学业,一时传为美谈。我读后心中感动不已,只有用伟大的母爱做动力,才能做出此等奉献。是母亲心中坚定的信念,支撑着母亲艰难的与贫困做抗争,想尽一切办法去供养她的儿女,成就她的儿女。也许母亲是文盲,大字不识一筐,目不识丁。但是母亲深明大义,用她心中对子女质朴的母爱,本能的使她用最朴素的方式,支持儿女上进,支持儿女求学。一个贫困的家庭处于社会的最底层,是金字塔最下面承受压力最大的阶层。那么,这个家族想逆袭翻身,只有耕读两途,穷文富武就是这个道理。
母亲的事业,母亲的生活,唯一的目标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的儿女跨进学校的大门,是母亲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了儿女一生的前景。像这样的母亲有千千万万个。这样的母亲是伟大的,母亲们用他们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她们对子女的爱。但是,有的母亲却因为溺爱儿女反而毁了儿女的一生。因此,有人说,一个家族昌盛与否全在母亲,而一个民族的昌盛与否也全靠母亲啊。
四十八
妈,你可要记着吃药,别忘了。吃了饭,没有二事儿,先倒茶吧药吃了。不哩一忘就不吃了。自己的身体自己得招呼好。这会儿感觉着累了,就歇歇。心里不得劲儿,多找门上儿的老婆们拍拍,扯扯东扯扯西,说说家常话儿,东家长西家短,黄嗒嗒黑嗒嗒一扯一晌,也能散散心。成天嘻嘻哈哈的,心里不存事儿,麻事没有,心里一得劲,身体也就结实了。
年纪大了,啥也别想,今儿个这顿饭吃了怪得劲就是福。你说啥是富,喝碗包谷糁心里得劲就是福。光吃山珍海味,猴头燕窝,吃了心里呲,光吃肉还不好的,时间长了得高血脂。铁实实的,心里得劲就是福。
每次回家,见了母亲,我常给母亲说这些话,总是不放心,怕母亲忘了吃药,照顾不好自己的身体。母亲下世后,我回去只能给父亲说这些话,解劝解劝做做思想工作。人年纪大了,会有很重的思想负担。有次我回去,父亲给我说,入六月就害怕,怕出不了七月,七月都二十四日了,那这个月没有事了。母亲心更细些,但是说了听。伯得脑血栓前,身体铁实,上地啥活都干。得了脑血栓在晋庄治好后,恢复的很好,还能捞了羊到地里放羊。但是大脑受了刺激,成天想想这儿想想那儿,说了还不听,别人劝不进去。
那一次父亲给我说起,有人搞阴谋了咋着,你爷你奶的坟往下错一棺就占着正位了。五妮说,小杰请了社旗最有名的看地先儿来看了,说往西一棺才是正位,将来能出个县长。大哥将来还要占那个位置。谁家兴孙子和爷奶并排埋,不兴哩。伯又给我说,将来百年了埋在爷奶的脚头,占着那个位置。我说,自要你愿意,将来按你的要求办。父亲说,现在给你说说,死了啥都不管了。我说,你交代的事将来照着你说的办,这一点你放心,我操着心哩。你说咋办就咋办。你说不花钱就不花钱。我现在给你说了,把话说透儿了,将来由我负责。平时不要多想这个事,不能成天想着。心里负担棒重,算着天过哩,那会中。
四十九
这两年真是老啦,不中用啦,一点儿打磨也不敢有,一年不胜一年。成天也没有干个啥,咋会光嫌累的,这儿转转那摸摸,就这可累人,就感觉着累。换换气儿跟不上,咋着光想喘气。
这晚儿可不胜每常,不敢在灶火里转,一转头咋着就想晕,得赶紧坐那儿歇歇。有会儿让您伯烧锅,我坐那儿说着,叫他干,燎那两碗饭吃,多难啊。天一冷,晚上就不想做饭,也没啥儿吃,老俗套子。
我接着母亲的话茬儿说,越是天冷越得吃,喝口热汤儿暖和。天冷不吃饭,睡那儿不是更冷了?夜棒长,多冷啊。
五十
有一儿下午,门儿上的几个老婆儿,说去李富户南地祖师爷庙烧香,我也跟着去了。母亲给我唠叨着。
我坐在母亲身边说,李富户现在有庙了,那可不近,有四五里吧。
走走歇歇嘛,也不觉得远,在家也没有啥事,全当跑跑。母亲絮絮地给我说着,母亲自有母亲的心灵寄托,精神信仰。
李富户过去不叫李富户,叫李破户。又咋会改成里富户了呢?这得从头说起,公元421年,明朝朱元璋第23个儿子朱颜龙,字圣,被封为南阳王(就是建南阳王府山那位),他手下有一位仆人叫李信,由于李信年事已高,在朱圣面前侍奉有功,朱圣就给李信一快封地(宛东青龙岗上),千亩有余,随后,李信率领家眷在此安居乐业,后来由于人丁兴旺,到1639年,李家便挂上了“双千顷牌”。公元1640年,李自成率领起义军进入河南,提出“均田免赋”等明确战斗口号,深受各地广大农民群众的热烈拥护,公元1461年4月,李自成率大军路经此地,一看李家“双千顷牌”便哈哈大笑说:“兄弟们到家了”!随后下令三军不准在此拿一针一线,连驻数天,李家每天酒菜供应甚足,一天,李自成午饭后在李家堂屋里给当家的:“天下第一家数咱李家,天下第一户说咱李富户,以后这就是我的家了”。随后,李自成便认户了自己。 礼毕后,李自成率两位侍卫到该村东南岗上兜风,看到这里有潺潺溪水,岗上树木郁郁葱葱,他看到自己士兵喝得熏熏大醉,李自成没做声,轻轻退了出来,这时李自成也感到有点热,朝岗下的小河塘窝边走来,一看到塘窝水清澈见底,四周垂柳依依,鸟语花香,随口吟出:“千醉呼噜千翠湖,万人千马驻富户,天下一户数我户,富户扶我救国路”。 从此,李破户的村名喊了近百年,之后,李富户村恢复了原名。
听年纪大的老头们说,过去李富户四周有四座庙。东面、北面的庙早已塌毁,湮灭不可考。
祖师爷庙 位于李富户正西一里处,南距草晋路一里处。该庙建于明朝,毁于清初,它的建筑是前院敬的祖师爷,后院敬的送子奶奶,有围墙、山门,庙前约100米处有戏楼一座。后院送子奶奶庙不远处有一大石龟,石龟脊背上矗立着一石碑,石龟下有一口井(石龟至今还在)。相传石龟是奶奶座骑,由于奶奶管理不善,座骑石龟晚上变成一匹大白马,出去践踏四方百姓庄稼,百姓们发现是送子奶奶座骑,便高知了送子奶奶,送子奶奶让百姓刻一幢石碑立于龟背上,从此压住了她的座骑,以后不在毁坏四方庄稼了。
玉皇庙 位于李富户正南千翠湖上游西端大约1000米处(玉华路西沿不远)。该庙始建于明朝末年,毁于清初,清末又重修,它的建筑为一进三庙院,后院大殿敬的主神为玉皇大帝,紧挨着玉皇大帝上边敬的是关爷,下边敬的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这就十分奇特了,在中国传统的庙宇鬼神世界中,常见的是奉祀吉祥神、财神、八仙、关帝、祖师、观音、阴神等,但祀奉齐天大圣的极为罕见,似乎绝无仅有。 中院是钟鼓楼,山门外向南150米有戏楼一座钟(1957年大办钢铁时期送社旗炼钢用了)大约重300斤,外铁内铜。 传说谁家东西丢了,就到该庙烧烧香,孙悟空就去侦察,把东西给你送去,或告诉你东西在哪里,信者众多,故香火十分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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