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吃。
不是大吃大喝,而是一个人消耗时间,去做点自己喜欢的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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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自小就跟着奶奶在锅边转来转去有关,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学着烧饭做菜。所以对于吃,有时候觉得已经不单单是填满自己的胃那么简单了。
前几年还不会做馒头,每年过年的时候,我爸都要让我跟着我妈学。我不想学就说,现在还有几个女生自己会做馒头的,以后不还是都买着吃。
我爸说,你做不做没关系,先学会了再说。我不想让他一直念叨说我,终于耐着性子跟着我妈学会了。
前段时间室友想尝试自己蒸馒头,问我面怎么和,发酵粉怎么用,面该发到什么程度才可以揉馒头。她做的小心翼翼,我说的胸有成竹,那时我才明白我爸说的话。
去年在合肥上班,不喜欢那份工作,更不喜欢公司提供的宿舍。上下铺的床,客厅里都是垃圾,厨房的水槽里被头发堵着,灯也是坏的,没有天然气,没有网,没有热水器,卫生间的门掉了,靠在一边,马桶连个盖子都没有。
我看到后失望透顶,不想继续浪费时间重新找份工作,又不想在那样的一个地方住。我知道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太大了,每天看到的都是脏乱差,听到的都是糟心的事,心情必然会受到影响。
所以在刚入职的一个月,我一边住在一个朋友那里,一边找房子。
合肥的房子大多被中介垄断,再加上没有人合租,一个女生找到一个价钱不高又合适的地方很难。
朋友帮忙陪我看了几个地方,都没有确定下来,后来没办法,我硬着头皮搬进了公司提供的宿舍。
搬家那天,行李搬了一半,宿舍那栋楼的电梯出了故障,没办法我只好把被子存放在一楼的一户人家,一个人提着箱子爬到了十二楼。
心里想着要不是在大学,有了每天来回几次爬到六楼宿舍的基础,我肯定就废了。
宿舍里一共住着三个女孩,另外两个女孩住在主卧,我住她们旁边的次卧。
房间里,因为之前住的那个同事的东西没有搬完,床上扔的到处都是袋子,桌子上丢的乱七八糟的化妆品瓶子,衣服随处挂着。
我把房间里的垃圾全部收拾出去,又把她的衣服被子全部放到上铺,到处打扫了一遍。
心里依旧很烦,因为厨房根本就没法做饭,想着在休息的时候,给自己煮碗面都不行。
后来想了很久,我在网上买了一个电饭锅,又跑到超市买了碗,筷子铲子勺子,油佐料面条鸡蛋。
回来之后,先用烧茶器烧好了水,因为电饭锅的开关是一直处于保温状态,一个同事告诉我在开关上压上四个硬币,锅就可以加热用了。
锅热了以后,倒入色拉油,盖上盖子。油在里面丝丝拉拉的响着,我搅匀了两个鸡蛋,倒入锅里,鸡蛋跟着锅底的油滚到最边处,一会就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形。我用铲子压碎,盛出来。
再往锅里加入热水,热水再次沸腾,下入面条、青菜、佐料、和刚盛出的鸡蛋,一碗面就这样费尽周折地做了出来。
然后加了点榨菜进去,我坐在床边上,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竟然被自己打动。
我在心里明白,整日做不喜欢的工作,住在不喜欢的地方,身边没有真正可以说的上话的人。如果连自己想吃的东西都不能满足自己,那日子该有多难熬。
一个地方,有了热水,可以把食物煮熟,似乎才有了能坚持下去的理由。有些事情满足不了自己的心,那就该满足自己的胃。
合肥的冬天雾霾严重,住在十二层,我窗户对面是一栋正在是施工的大厦,灰尘和噪音穿过窗户侵略着人的心情。
偶尔休息一天,中午之前出门,走十几分钟,穿过天桥才能到超市。
我买了点肉,香肠,梨子,那时闺蜜正好给我寄了一箱苹果。
中午回去,两个室友还躺在床上玩手机,我在外面忙来忙去。
我把香肠和肉切好,油入锅烧热,把肉倒进去。肉在电饭锅里滋滋的冒着油,我蹲在旁边,看着它们从鲜艳的红色变白再变成焦红,里面的油全都被压了出来,我把多余的油倒进一个碗里,往锅里加入佐料,盛出。
又把鸡蛋和香肠炒了炒,香肠一经油,便香味扑鼻。两个室友生气的说,小花,我们本来不想起床的,就怪你。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就着油锅,把淘好的米倒进去,加热水。米饭不到二十分钟就煮好了,米粒饱满,个个油亮亮的。
等着饭出锅的时候,我基本上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晚上把锅清洗干净,切一个梨子放进锅里,加了冰糖和水,上面放上蒸层,铺好切成薄片的苹果。
煮上一会,甜味就顺着热气飘满了整个房间。苹果片蒸熟后放到碗里,用勺子压成软糯糯的苹果泥,浇上蜂蜜,拌匀后拿勺子挖着吃,梨子还在锅里继续炖着。
窗外黄黄的路灯照着朦朦胧胧的城市,碗里的热气吹到了我的眼镜上,眼前模糊一片,心里却很安。
那时我想到了萧红在日本写给萧军的信,“窗上洒满着白月的当儿,我愿意关了灯,坐下来沉默一些时候,就在这沉默中,忽然象有警钟似的来到我的心上‘这不就是我的黄金时代’吗?”
那时的萧红与萧军在感情上出现裂痕,为求解脱,孤身前往日本。那时的她没有饥寒交迫的烦恼,一切都很安定,她说那是她的黄金时代。
物质上的一切得到了满足,内心的孤独却越来越深,那不是她的黄金时代,这也不是我的黄金时代。
我只知道,在没有人沟通,没有网络,也没有足够的钱的时候,我有的是大把的时间静下心来梳理自己。一辈子自己一个人待得时间并不多,我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的胃,养好自己的心。
记得腊八那天,想煮腊八粥。下了班顶着雾蒙蒙的细雨跑到超市,也不管该是哪几样烧粥的材料,全由着自己的心情随意买了几样。
回来淘了米,切一个红薯,两个梨子,又加了很多红枣,就开始煮。
越煮越浓,把两个室友喊过来一起吃。食物很奇怪,它总能把一群不同地方,不同经历甚至平时都很平淡的人聚到一起。因为一碗粥,一份面大家会熟络起来,就不觉得是自己一个人在人海漂浮。
那段时间,我在公司把网上推荐的高分电影下载下来,回宿舍吃完暖暖的面后就窝在被子里看电影。看的书也都是治愈系的,把《解忧杂货铺》看了几遍,读读王小波的《爱你就像爱生命》。
我不知道以后怎么办,是继续待在合肥,还是去哪,我都不知道。又似乎无处可去,我明白这是摆在眼前的问题,心里却不慌不忙。想到《七月与安生》里的安生,大不了就是一路的奔波,也就没那么计较眼前的不欢喜。
那时两个室友常常跑到我房间倾诉烦恼,我笑着听着,不知该如何作答。她们口述的问题里已经包含了自己的答案,不过心有太多不甘,所以到处寻找出口,求得开解。
她们说,小花,感觉你像是没什么烦恼,每天除了想着煮什么吃的,没见你烦过什么,一个人也那么自在。
我笑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对那样的生活没有任何的期待。
每天做着相同的工作,路上遇到相同的人,像《楚门的世界》里的楚门,每天对相同的人说着“早上好,以防我见不着你,所以下午好,晚上好,晚安!”
但我又不想任由时光荒废,身心麻木,我需要用食物来刺激自己。
我想即便生活再怎么循规蹈矩,暗淡无光,食物依旧可以让我们在那样的日子活出自己来。
去年拍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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