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寒风凛冽无情，饶是帽子连围巾，围巾连衣领，也挡不住那刺骨的寒、进攻似的往衣领里钻。我把手揣进兜里，恨不得把脖子也缩回去。
街边，是早餐铺子。被挡在沾满水雾的塑料帘子后面，却也能从缝缝里漏出点烟火气。我一偏头，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刚把脑袋探进小铺子，就被混杂着葱花、香油气息的暖气扑了个满怀。再慢慢地，逐渐被暖暖地裹挟住，知觉恢复过来，感觉终于回到了人间。
“小姑娘，要来点什么？”早点阿姨热情地招呼起来。
“一碗豆腐脑，香菜不要，辣少点。”我的舌头似乎也被冻住了，连说出来的话都惜字如金。说完，自己都觉得欠妥，补上一句：“谢谢阿姨！”
“诶！不客气。”说完，她便又笑盈盈地招呼其他人去了。
我等着早点，顺便也静静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上班族、学生、退休的老大爷，还有那个早点阿姨。
迎来送往，她都端着笑脸吗？我兀自疑惑。
不一会儿，豆腐脑端上来了，没有香菜，面上堆起一小撮葱花，青白相间。晃一晃碗，白嫩的豆腐便跟着摇一摇，浮着的香油漫了开来，顺着碗壁滑了一圈，带偏了几滴辣椒油。一勺子下去，平滑的豆腐表面倏得开裂了，红色的油渗了进去，白白净净的豆腐一下子明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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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条斯理地吃着，目光落在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身上。
看穿着打扮，她应该二十七八的样子。许是忙于工作，等待时，手机键盘没停过；豆腐脑一上，她就麻利地一通搅，豆腐一下碎成了汤，她便就如喝汤一样，也不嫌烫，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完毕，抽纸抹了抹嘴，再掏出口红补了补，转身拨开塑料门帘，闯进了寒风里。
我收回目光，再看卖早点的阿姨。她正在从不锈钢桶里舀豆腐脑，一勺下去，快准狠，不多不少、刚刚好一碗，豆腐不破不碎，摇晃两下滑进碗里。
佩服她的技术之余，我依然在仔细琢磨她热情的笑容。那是为了讨好顾客端出来的呢？还是发自内心，对烟火气的热爱？
她干活时，总是抿着唇，十分认真的样子，看不出喜怒。嘴角是上扬的，可我说不出，那是因为真的在微笑，还是仅仅因为抿着嘴的样子刚好如此。
我慢悠悠地把豆腐脑喝了个干净，也把店里的人看了个遍。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有的奔忙不停，像那个年轻女子；也有的散漫悠闲，比如当时的我。但是，每个人都在很认真地生活着，就像卖早点的阿姨。
也许我们无法评判，他们的生活是否快乐，可这并不重要。因为不管快乐与否，他们，或者说是我们，都乐于接受当下。并且，足够认真。
这才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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