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坏2

使坏2

我家房子隔壁的邻居是一个大嫂，大嫂有六个孩子，大儿子结婚后独立在新家生活了，三个女儿出嫁以后很少回娘家，家里就只有她和小儿子来娃，小女儿小叶，来娃是小叶的哥哥。

大嫂的小女儿小叶长得很漂亮，一条乌黑的大辫子，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她心灵手巧，会捏泥人，会编花环，还会给我讲故事。按辈分，小叶叫我小姑。虽然她是一个快要出嫁的大姑娘，我还是个没入学的小屁孩儿，可是我们俩玩的很好。

她家和我家中间有块空地，空地上有好几个红薯窖。秋天的时候我们把红薯放进窖里，能够储藏一整个冬天。

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村上人都喜欢端着碗来到这块儿空地，坐在红薯窖上，边吃饭边拉家常。

有一年夏天正吃着饭呢，空中突然一个炸雷，一团火球打下来，打在红薯窖边，又斜斜地滚过去，滚到了隔壁大嫂家。我当时看着那火球从天而降，吓得把饭碗都摔了，那天中午的饭没吃成，下午偷偷地从馍筐里掰了半个馒头啃。

这些都是铺垫，正文开始了。

有一天，大嫂和小叶去地里干活了，来娃一个人在家。来娃看我和村上几个小伙伴儿在一起玩，就把我叫过去，让我跟他到他家屋里去，说给我拿糖吃。进屋后，他拿了一把糖出来，并不递给我，却脱了裤子，露出一个难看的东西来，说让我舔一下就给我吃糖。

我从没见过那么难看的东西，吓得哭着要跑。他捉住我不放，我吓得大声的叫唤着弟弟和小伙伴们的名字。

弟弟和小伙伴们跑进了他家院子，他赶紧提了裤子，拿着糖走出来，要分给我弟弟和小伙伴们吃。

还在穿着开裆裤的弟弟看见我在哭，就大声地骂他：“我靠你妈，你欺负我姐，我不吃你的臭糖。”弟弟边骂边拉着我的手跟小伙伴们一起跑开。

来娃在后面追着要揍我弟弟，说我弟弟骂人。这时候大嫂和小叶回来了。我像遇到了救星一样，跑过去把刚才事情的经过跟大嫂和小叶说了一遍，希望她们主持公道，教训一下来娃。可大嫂听了我的话，不但没去骂来娃，还突然用手拧着我的脸，恶狠狠地大骂我，“你这个小贱胚子，胡说八道。你刚才说过的话，要是敢再跟任何人说一遍，我就撕烂你的嘴。”

我的脸被拧的青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小伙伴儿们看着大嫂凶狠地拧着我的脸，吓得不敢吭声。小叶站在旁边用手绞着乌黑的大辫子，一句话也不说。

这天的事儿，我没有跟爸妈说，弟弟也没说。

晚上大嫂家开始生火做饭，她家的厨房的烟囱正对着我家的猪圈。我看着炊烟从他家烟囱上面冒出来，就把烟囱下面一块活动的砖抠开，使劲地鼓着腮帮子往里边吹气。这时候听到他们厨房里有咔咔的咳嗽声，接着有脚步声走出来。我赶紧把砖头放上，躲回自家的猪圈边儿。

我听到大嫂在自言自语，今天没有风啊，为什么烟囱会倒窜烟呢？

过一会儿没声音了，我再走出去，抠开他们烟囱的砖头，往里边使劲儿吹气。

往烟囱里吹气这样的事儿，我干了好几次，直到有一次被爸爸抓到，打了我一顿，说我人不大，坏心眼儿倒不少。

爸爸说，你大嫂子是可怜人，一个寡妇带两个孩子生活多不容易呀！她下地干活忙一天了，回家来做个饭，你还往她烟囱里吹气，把她呛坏了怎么办？你这孩子为什么心眼儿这么坏呢？你为什么要对人家使坏呢？

爸爸不明白，我也不敢说，我怕大嫂撕烂我的嘴。

后来大嫂到我家想借什么东西，那件东西总是莫名其妙的不见了，那是我藏起来的，不借给她。

大嫂和来娃一直是我的噩梦。我后来读书上学，必须从他家旁边走，我都像躲避恶鬼一样躲着他们。大嫂见我一次骂我一次，说我没礼貌，不跟她打招呼。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村上人都到家里来祝贺，来娃也过来祝贺，他说小姑真聪明，是村上第一个大学生。他那时候已经30多岁了，还是光棍一条。爸妈让我给他倒水喝，我把水壶里的热水倒在了他的手上。烫没烫伤，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挨了一顿骂。

大学毕业后回家，听说来娃在外面盗窃，被人打断了一条腿。那时候大嫂已经死了，来娃离婚的妹子小叶在照顾她。

爸妈让我去看望一下他，我说别人为什么打得那么轻，咋不打死他呢？

爸爸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他仰起巴掌，想打我，但是已经打不动了，他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