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宝才意料之外的是,千方百计地进行诊断治疗,该用的药都用了,张翠英的病情依然没有根本性的好转,到了后来竟然卧床不起。
张翠英病入膏肓,李宝才感到压力越来越大,秋收、修渠、合作社的事,就像三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肩上,让他一度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张翠英虽然整日躺在炕上,但也能身体力行地料理着自己的日常起居。有时候,李宝才看不下去,帮她一把时,她常常会婉言拒绝,深怕给李宝才增添一丁点的麻烦。在病痛的无情折磨下,她无数次地想到过放弃,但看着年幼的一双儿女,含辛茹苦的丈夫,和睦相处的家人,说啥都要坚强地活着,尤其对丈夫李宝才,总是鼓励着,宽慰着,就像一盏明灯默默地为她守候。
在张翠英卧床养病的日子里,李宝才带着家人夜以继日地劳作,从收割到颗粒归仓,整整用了一个月时间。当他把一袋一袋的粮食扛进家里时,张翠英的脸上总是绽放着开心的笑容。秋收完美收官,着实让李宝才松了一口气。
落叶随风飘落,用尽最后的力气,舞出生命的精彩,唱出生命的绝唱,只留下稀稀拉拉的几片树叶挂在光秃秃的枝头上,那些散了的忧伤显得那么的苍白。清晨的草地上,碎银似的一片一片的霜花,一闪一闪地耀眼夺目,像披挂着的精美的银须。
天气越来越凉爽,在李宝才的心里,还有两件大事需要完成,修渠和合作社的收尾工作。自从工作组走后,张文义连一封信都没有给他写过,不知道水泥的事联系的怎么样了。合作社虽然已经成立了,但后续的生产资料整合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想到这里,他恨不得跑到县里去跟张文义谈一谈。
就在他惆怅之时,邮递员出现在了他家的门口,把一封信交到了他的手里。李宝才看到信封下面的落款是“张文义缄”,还没等邮递员离开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
李宝才默默地读着张文义的来信:
亲爱的李主任:
您好!
离开李家窑至今已有一个多月了,想必你们已经顺利完成了秋收任务,真诚地祝贺你们秋粮喜获大丰收!也为你的辛勤付出感到欣慰!
时光如水,匆匆流逝,转眼就到了深秋时节,我一回到县里,就将李家窑农业生产合作社改造的情况,向县委县政府进行了详细的汇报,得到了各级领导的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要求你们尽快完成最后的整合工作,为全县农业生产合作化改造树立榜样,希望你们不要辜负县委县政府的期望!
在汇报过程中,我专门谈到了李家窑村的吃水问题:这是一个影响了李家窑几代人的老大难问题,经过充分考虑和论证,一并纳入到合作社改造中,目前已经完成了现场勘查、路线规划、土渠开挖以及样板渠道修建等工作,打算在秋收后正式开工修石头渠,当地已具备石头、沙子以及劳动力,唯一遗憾的是缺少水泥,希望县委县政府给予支援。
县委谭书记听了我的汇报后,当即表态让供销合作社去采购,你们尽快拿出一个需求计划,我在会上大致提了5吨,但谭书记还是要求你们,根据实际情况提个较为准确的计划出来,以免造成浪费。
我最近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是先修渠,还是先搞合作社的整合?我的意见是先搞合作社的整合工作,当前已进入深秋季节,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修渠的难度也随之加大,特别是水泥砂浆与石头黏结不牢,容易渗漏。其次,即便是现在就要修渠,等到引水就快到立冬了,新修的水渠至少要运行上一段时间,觉得可靠了才能回填土方。这样一来,防冻就成了个大问题。所以,鉴于以上原因,我觉得先搞合作社的整合,把合作社的事处理顺当后,等到明年春耕播种后,农闲了再组织群众修渠,应该是最理想的选择。
我的这个意见请你和管委会的班子成员结合实际认真考虑,你们在工作中遇到任何困难和问题时,都可以随时给我来信,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复你们。过段时间,我可能要下乡去搞调查,你们的事情我会委托给蔡副组长,有事也可以直接给他写信。
最后,非常感谢你和李家窑的全体社员对我们的支持和帮助!非常感谢你为我们提供的热情周到的而服务。还是那句话:祝愿李家窑的明天更加灿烂美好!
祝: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家庭幸福!
张文义
1953年10月12日
李宝才一字一句地读着张文义的来信,虽然有些词语不大明白,但主要的意思还是能够读懂。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捧着张文义来信前前后后读了三遍,让他心头的惆怅拨云见日。他把张文义对李家窑的关心和厚望告诉了张翠英,张翠英笑得像朵花一样,她能感受到李宝才的心里也是一样的激动。
张文义的来信就像一盏明亮的灯塔,为李家窑的建设指明了方向。李宝才带着张文义的来信,立即去找管委会的其他成员,没想到赵长顺正和李高阳在家里骗传呢,李高阳迅速找来了王海全。
李宝才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从口袋里掏出叠的方方正正的信笺,说:“张组长给咱们来信了。”
几个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说:“张组长说啥了?”
李宝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信笺,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信笺吸引着几个人虔诚的目光,仔细地聆听着李宝才的朗读,直到书信全部读完,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来。
李宝才说:“张组长很关心咱李家窑的事情,真是咱们的大救星!现在,咱们商量一下,修水渠到底需要多少水泥?”
赵长顺指着李高阳说:“高阳,你是石头城长大的,你先说。”
“我会砌石头,至于需要多少水泥我也说不清楚,人家张组长估计的5吨就5吨吧!”
李宝才说:“你没听懂吗?谭书记要求咱们根据实际情况提个较为准确的计划呢。”
“这我不好说。”
王海全看着李宝才说:“我也对这个没有概念,要不咱到渠那里去看看,再估算吧!”
李宝才说:“海全的这个建议好,等会咱们就去。接下来,再商量一下到底是先修渠,还是先搞合作社后续的整合?”
李高阳说:“还是人家张组长有眼光,考虑问题周全,我同意张组长的意见。”赵长顺和王海全也表示同意。
李宝才说:“那就这样定了,咱先搞合作社的整合,到明年春耕播种后,一切收拾停当后再修渠。那咱们现在就到水源上去,对着样板渠估算一下水泥的用量。”说完,几个人就向水源方向走去,经过实地推算,预制盖板,黏结石头渠的缝隙,至少需要5吨半水泥。
李宝才说:“保险起见,我看还是要上6吨吧!万一不够了再去申请就很麻烦,再说时间也来不及。”最后,大家一致同意申请6吨水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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