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人(五)——母亲(下)

作者: 轩文斋 | 来源:发表于2019-02-17 14:26 被阅读100次

         

    我的亲人(五)——母亲(下)

            一九七五年夏天的某一日,挺着大肚子的母亲在岗头上的塅田里割稻子,劳动中,母亲跟旁边的人说,肚子疼了,可能要生了。然后,一个人往家里走。这是母亲第八次怀孕,第八次生小孩,走到老屋坎下上坡时,最小的弟弟出生了。也就是这一年,母亲患上了肺结核病,虽然得到及时救治,但是,那个时代的合作医疗条件极差,这次生病给母亲的身体伤害极大。

            正是从这一年开始,父亲在母亲的支持下,决定重新选择宅基地,准备做新屋。这个时候,我已经小学毕业,大姐大哥和二姐都已经是生产队的强劳力,而且大姐已经准备出嫁,大姐夫是中山镇里老城大队的好后生,在人力方面已经具备了做新屋的前提条件。加上父亲与叔父分家时分到的几间房屋,早就不够住了,大哥和我的那张床已经睡了兄弟四个了,现实的居住困难让慈爱的母亲下定决心做新屋。于是,母亲开始指导和督促我们兄弟姐妹准备石料,木料,以及换工。特别是打墙基的大石头,母亲几乎每天都逼我和大哥去撑船坝的河滩上挑几趟石头,不挑就不准吃饭。在母亲的严厉监督下,园角头的空地上,慢慢的堆起了一大堆砌墙基用的大石块,向村子里的乡亲宣示着我们家建新屋的决心。

            后来的很多年,母亲都一直坚持监督我们找石料,找木头,这就有了简书《过年往事——大年三十进山》里叙述的扛木头的经历。但是,两年后发生的一件事,对母亲的身体和身心健康打击实在太大了,也拖延了我们家建新屋的进程。

            那是一个冬天的早上,我在厨房灶头边背书边烧火,母亲让我去她的房间拿什么东西,我发现和母亲一起住的三弟弟趴在床头在流鼻血,地上的一大摊血把我吓坏了,大声惊叫母亲快点过来,母亲赶来后用农村处置流鼻血的法子控制住,又去忙了。因为出鼻血,是我们小时候经常有的事,那个早上三弟弟出鼻血也没有引起母亲足够的重视,正是这个致命的疏忽,酿成了后来的大祸。后来的一段时间,三弟时不时又出鼻血,一开始仅限于早上,后来中午和傍晚都有发生,母亲才带三弟去县城看医生。医生诊断的结果,不仅让我们全家立即陷入惶恐和悲伤之中,而且在村子里也引起了一个沉重的话题,可怜的三弟竟然患上了白血病。那时候,村子里象我们家这样七八个小孩的家庭很多,虽然生活艰苦,但村子里的生存环境相当优越,特别是古井的水源很好,大家都很少疾病,两年前母亲染上肺结核已经是村子里头号新闻,三弟的白血病更让村子里乡亲震惊。尽管母亲把压在箱子底下准备做新屋的所有储蓄都悉数取出,但是,在县医院救治数月的三弟建辉还是被无情的病魔夺去了年幼的生命。在一个灰蒙蒙的下午,用板车从县城拖回村子里的可怜的三弟,没有再进祖屋,直接在阳民河边一个叫禾猪笼的山坡上落葬为安。

         

    我的亲人(五)——母亲(下)

            三弟病逝的当晚,母亲就病倒了,而且这次病倒的时间很长,一直到过年,坚强的母亲才走出房间,才和我们一起谋划做新屋的大计。这个时候,文化大革命已经结束,虽然没有分田到户,但已经不再限制自留地,也不再割资本主义尾巴。于是,我们家人口多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在母亲的统筹安排下,我们家的菜园子扩大了,新猪栏搭起来了,水塘里养了几十只鸭子,菜园子边上的竹林里养满了鸡,番薯和罗卜及大芥菜都种上了。后来还养了母猪和山羊,当然,母亲依旧逼我和大哥去河滩上挑石头,进深山老林扛木头,还亲自出马去下陂村找人烧了两窑青砖。然后,一九七九年冬天,在新的宅基地上,一栋七直加厢房的泥木混构的楼房在村子里靠石子岭的地方拔地而起。新屋落成那天,瘦弱的母亲忙里忙外,兴奋和愉悦挂在脸上,连走路都带风。这是母亲嫁到村子里最风光的一天,也是母亲和父亲及我们兄弟姐妹最风光的时刻,富有成就感的母亲,把我拉到新厨房跟我说了一句我终身铭记的话:“好好读书,做一个有文化的人。”

            一年后,我因三分之差,高考落榜。然后,吴国珍老师夫妇光临我们家新屋,给父母及兄弟姐妹照了大合照,特别给母亲照了单人照。于是,就有了我在武平一中回炉复读的学习生活,就有了一九八一年八月被江西财经学院录取的历史时刻。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天晚上,母亲很晚都没有睡,半夜里的咳嗽声好多次把我从梦中吵醒。这个时候,我知道,母亲老了,为了这栋新屋,为了我们兄弟姐妹,为了我的大学梦想,母亲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心血和太多太多的操劳!

          “老四”考取大学,而且是外省的大学,给母亲带来了无上的荣光,不仅满足了作为农村妇女的母亲的虚荣心,也极大地提高了母亲在村子里的身份和地位。这个时候开始,母亲已经开始不再下地劳动,开始了真正的家庭主母的愉悦生活。一九八四年春节,母亲带着我走了好几家亲戚,逢人就说这是我们家老四,在江西读大学的老四。当时的我,碍于母亲的面子和虚荣,见谁就点头哈腰,礼貌周全。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是母亲最后一次带我做客,也是我最后一次陪母亲走那么多的路。因为,一年后的八五年春节,当我辗转回到家里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在家了,家里已经没有了母亲的身影,母亲的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永恒记忆。

            母亲,母亲的爱,母亲的慈爱,永存心中!

    我的亲人(五)——母亲(下)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我的亲人(五)——母亲(下)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krmieq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