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断丝连，丝丝连辛苦

2018年11月27日 星期二 晴

农历小雪后是挖藕的季节。说起莲藕，人们联想到美食，炒藕片、酸辣藕丁、桂花糖藕、炸藕盒、莲藕排骨汤、炸藕丸子、藕粉等等。

莲藕于我，是家乡。是荷叶、荷花、是莲蓬、莲子，是煮得粉糯的藕，咬断后的藕丝；是冬天挖藕人的辛苦。

中学时，走近道上学，要穿过一个大荷塘。荷塘的四季景色令我难忘。

春天，荷杆在水下等待露角；荷塘水面反射着淡淡天青色。

夏天，荷塘里层层叠叠的绿，大大小小的荷叶随风摇曳，宛如绿仙子轻盈舞蹈，星星点点的粉荷花点缀在绿丛中，小蜻蜓上下飞舞。一幅“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的画面。

曾经，为背诵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在月蒙胧的荷塘小径上，一边踱步，一边抑扬顿挫，背诵的效果尤其好。遇到下雨，折一根荷叶当雨伞。到家，母亲把荷叶洗净，用于荷叶蒸饭、荷叶蒸肉。

家乡的捞饭，是把米先煮半熟再捞出，入锅蒸时垫上荷叶。荷叶清香融入米饭中，久溢不散。荷叶蒸肉，是将荷叶放在笼屉里，包住米粉肉蒸。吃时，能体会到荷叶解腻的妙用。

待莲子成熟，荷塘边是一幅风俗画:  “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摘到莲蓬，用手剥莲子吃，嫩白的莲子轻轻一咬，满口清甜。鲜嫩的莲心不苦，与莲子一起吃掉。成熟莲子的莲心淡淡苦，吃时剔出。

待莲子老了，被药铺收走，成为干燥后的空心莲子。莲子有养心安神的作用。莲心有降压去脂、清心去火的作用。

日常生活中，莲子的吃法有：银耳莲子羹、莲子粥、薏仁莲子汤、红枣莲子汤等；莲心泡茶。据说，乾隆皇帝每到避暑山庄，总要用荷叶露珠炮制莲心茶，以养心益智，调整元气，清心火与解毒。

秋天，荷塘由绿变黄，红藕香残，枯黄的荷叶随风落入水中。

冬天，荷塘一片狼藉，枯萎的荷梗东倒西歪，满目凄凉。

某个考试失利的下午，心情郁闷的我与同桌，手挽手围着荷塘散心。冬天的太阳是温乎的，虽然没有风，但穿着棉衣不觉暖。

同桌是李清照的铁粉，一边随口诵出“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一边用目光搜寻荷塘残败的景象。

却看到了身穿皮衣皮裤的挖藕人，出于好奇，我们聊起来。

原来，家乡的红莲藕在农历小雪后采挖。此时，红莲藕所含的营养最丰富，淀粉含量高，特别适宜炖汤。比如家乡特产：莲藕排骨汤，炖出的莲藕口感粉糯。

挖藕前，他们先将荷塘内水抽干。再用铁锨和藕铲把淤泥挖出，再顺着荷杆铲下去，将一块块淤泥堆在旁边，再找泥里的藕。

他们的双腿浸在一米多深的荷塘里，一步步踩着淤泥，靠双脚探测出莲藕根茎走向，两脚再左右配合挤压，用双手伸进泥里把藕拉出来。

牵拉过程中，若用力太大，藕会断掉，若力度小，藕拉不出来。只有用力恰好，一个完整的藕才能被完好地挖出。

他们都有职业病：风湿关节炎。挖藕人的辛苦，正如诗中描述：“霜天白水深齐胯，脚探手扳通骨寒”（江南靖士《洞庭湖观挖藕》）。

我们不禁心生怜悯，与挖藕人的辛苦比，考试复习的苦如烟消散了。

如果不是目睹了挖藕的劳作，真不敢相信，那脆甜的白莲藕，粉糯的红莲藕是挖藕人艰辛的成果。

若没有挖藕人的辛苦，怎能享受到莲藕的美味呢？ 这真是：藕断丝连，丝丝连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