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雕风竹影(2)

作者: 胖墩儿书茶馆 | 来源:发表于2018-02-02 22:44 被阅读0次

    邋遢汉子挪着步,朝他这边走过来,目露凶狠。

    挨得近些,越是感觉此人可怕,沈恒本能地后退到门槛内,伸手去拉门闩,想关上门。

    可还没等手触摸到门边,迎面一双大掌抓来,揪住他领口,直往门外一扯,沈恒顿感身体如断线风筝,往前猛地飞出,重重摔落在冰冷的石板砖地面上。

    心口剧震,碎裂般疼痛,还没等缓过劲,又被那手掐住肩膀,翻过身来。

    刚想攥拳格挡,双肩突遭两下锤击,酸麻蔓延全身,随即喉间也遭了一记。

    沈恒发现自己不能动了,除了眼皮还能眨。

    想大声呼救,嗓子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怎么也喊不出声。

    他眼睁睁地,看着恶汉漫不经心地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褪去,最后只剩下条短裤头遮羞。

    骤然的湿冷渗进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浸透骨髓。

    恶汉依旧不发一言,抓起他的脚跟,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拖行,薄皮寡瘦的沈恒,怎遭得住这般痛楚。

    在走廊过道的下风口,恶汉才将他的脚放下来。

    凛冽如冰刀的寒风一激,本已冻得麻木的沈恒,缩在地上,冷得直抽抽。

    邋遢汉子却没事人般,在沈恒目力所及之处,倚在廊柱上,面无表情地俯视地上的他。

    沈恒虽不是生在富裕人家,可打小也是衣食无忧,书香软床过来的,别说流血了,便是寻常磕磕碰碰都极为少有,几曾遭过这般的罪。

    在自家门前,被个疯人如此蹂躏,沈恒悲戚地想喊爹,又想起来,爹已经不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冷得连抽抽的劲都没了,身体僵硬地失去知觉,眼前邋遢汉子的身影,也渐渐模糊。

    气若游丝,奄奄一息时,朦朦胧胧地,眼角余光感到,身旁的廊柱在动。

    凭着悬丝飘忽仅剩的神智,他觉得自己又被那恶汉拖到了某个地方。

    紧跟着,阵阵暖意拂来,如久旱逢甘霖。

    他觉得体内刚结成的冰,化作了水,在血脉中流淌,随着暖意换成炽热,水又化作了热气。

    筋络舒缓过来,背脊上的剧痛,却如盐水浇灌。

    睁开眼,脸旁烈焰熊熊,竟生起了柴火,自己也已身在堂里。

    如梦魇凶鬼的邋遢恶汉,正蹲在他头顶处,依旧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让您受罪了,自我介绍下,我姓陈,荆阳地界认识的,给脸都喊声小陈哥。”

    恶汉眨巴着眼,竟然开口说话了,语气略有些俏皮。

    此番若是能开口,沈恒恨不得啐他一脸浓痰,使吃奶的力,怒目圆睁死死瞪着这魔星。

    “哟”这自唤小陈哥的恶汉佯作受惊状,伸手挡住沈恒的眼睛,唉声道:“您可别这么瞅着我,要寻你晦气的,是令尊生前的那些故交,听说有些钱债官司,整好摊到您头上了。这不,长辈的当然不能直接为难晚辈,便只好拉陈某来扮这黑脸喽。”

    这下,沈恒算是听明白了。

    他虽然出身书香门第,可自小长在市井,也听多见多些不上道的行当。

    眼前这小陈哥,估摸就是平日以替人讨钱追账为生的混子,荆阳民间都管这类人叫‘跟脚马’。

    所谓跟脚马,顾名思义,若是欠了银钱,被这样的人找上了,那就指定跟住你不放了。

    你到哪,他到哪,食同桌,寝同床,上个茅房,屁股怼屁股,同蹲一个粪塘。

    如此看来,那群讨钱的亲友乡邻,是断不打算放过自个了。

    “兄弟是姓沈吧。”小陈哥抹了把乱糟糟的胡子,露出嘴角扬起的一抹弧。

    沈恒想回他,却又喊不出声。

    “哎哟,给忘了,陈某不得以,点了你的哑穴了。”小陈哥歉然道。

    “不过,请恕陈某还不能替你解穴。兄弟此时定是愤怨满腔,陈某怕你放声呼喊,招来巡街的差人,那就稍嫌麻烦啦。”

    沈恒听他说得娓娓如常,就跟平素聊些家长里短般随意。

    “这样,陈某来问,若是,沈兄弟你便眨眨眼,若不是,便转动下眼珠,如何?”小陈哥提议道。

    沈恒也无可奈何,只能依他,忙眨了眨眼。

    “唔,好得很。”小陈哥满意道。

    “令尊是否欠了人许多银钱,合着一共是纹银一百三十七两?”

    铁一般的事实,沈恒只得又眨了眨眼。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父债子偿,无可厚非。沈兄弟是读书人,陈某说的这个理,是也不是?”

    上午时,他便早已替父接了条,自是无从反驳,又只得眨了眨眼。

    “那就请沈兄弟将家中藏的银两,悉数交出,陈某也好回去交差,可也不可?”

    说到底,那些人竟还是怀疑自己偷藏了银子,才雇这狠人来折磨自己。

    沈恒百口莫辩,使劲瞪着眼,左右滑动眼珠。

    方才还挂着一脸笑的小陈哥,陡然又凶相毕露。

       “暖和了会,沈兄弟怕就是忘了方才的苦头了,看来,还得再忆些苦,方得思甜。”

    沈恒听得心惊胆寒,哀求的眼神望向小陈哥。

    恶汉却是浑然不理,拖着他的脚跟,就往门口走。

    脊背上刚有些干涸的血痂,似又被突起的石砖划裂开,锥心得疼。

    冰火交叠,死去活来。

    这样的折磨,连着又来了三盘,沈恒的身心,已至崩溃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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