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该死的班长

作者: 老眼读书 | 来源:发表于2017-07-04 15:37 被阅读123次

    01.

    残阳如血,染红了整个天地,到处弥漫着刺鼻的硝烟的味道。阵地前,横七竖八的趴着、躺着的那些狗杂种,半个钟头前还像凶神恶煞一般疯狂往前冲,我甚至都能看到他们狰狞的面目。

    但是,正如我那该死的班长冲我喊的那样,我和弟兄们手里拿的不是烧火棍,我们拼命地开着枪,撂倒了冲上来的大部分人——我们已经打退他们的进攻了!

    我抱着枪蜷缩在堑壕里面的猫耳洞里,努力地控制着不让自己发抖——我怕,我怕那该死的班长看见。

    02.

    我叫张小山,出身在军人家庭,我爸爸是省军区的参谋长,妈妈是军医,哥哥也在部队。但说来也怪,从小我就对军事的东西不感冒。哥哥和别的小孩儿打打杀杀,看部队出操训练,摆弄爸爸给他做的长枪短炮,而我却只对数理化感兴趣。

    为此,爸没少数落我,说我像个大姑娘一样秀气,不像个爷们儿。可妈妈却说,我是个考状元的料,以后我们家就得指望我光宗耀祖了!

    从小学到初中高中,我一直都名列前茅。高二那年,我正在为第二年的高考埋头苦干——考个好的大学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可是一天晚上,爸爸下班回来,神色凝重地对妈妈说,“我的老部队可能要上前线打仗,我向军区提交了申请,可首长没批。”

    “我想让大山去,可大山的部队也有战备任务,去不成。”爸接着说,“我寻思着,你看要不让小山去部队摔打摔打?”

    妈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哭着跟爸说,“老张啊,小山可是我的心头肉啊,将来要考大学的,他哪是当兵的料啊?再说这打仗是闹着玩的么,子弹不长眼,你可不能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爸爸一听就火了,“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谁规定打仗就得大老粗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爸就是这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儿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就这么的,我参了军!

    03.

    因为是爸交代的,所以我被分到了他的老部队,他曾经在这个师战斗和工作了三十年。正如爸所说的那样,我们这个师再有几个月就要上前线轮战了!

    刚到部队的那个月,我们被分到了新兵连。马上要打仗了,训练非常紧,也很苦。可因为爸是老首长,再说我是有文化的,所以我们师长团长就想让我留在团部当参谋,他们给连长交代,说让我跟着练练就行,对我的军事技能考核不必太认真。

    有了这话,训练中连长排长一路绿灯,10发子弹50环、手榴弹不到30米,我照样通过了考核,没有加练。

    新兵连一个月训练结束了,虽然有人照顾,可我还是有点吃不消,毕竟每天早上起床出操,白天训练一整天,技巧、体能、队列,没人能替啊!

    就在我满心欢喜以为终于结束这噩梦的时候,谁知道另一个噩梦又开始了——我爸知道了师团首长们的好意,他再三要求让我下到一线部队。

    于是我就下到了战斗部队,五连三班。

    04.

    分到三班真是我人生噩梦的开始,让我真切的体会到过去在新兵连就是享福,让我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因为,从我到三班的那一天起,他那该死的班长就跟我杠上了!

    那该死的叫王二栓,是我们三班的班长。听听这名字,准是从哪个山旮旯里蹦出来的!他说话带着浓重的乡音,爱发脾气,爱骂人,我特瞧不起这种人。

    我到班里的第二天早上,刚六点,起床号还没响,王二栓就闯了进来,“起床了,起床了”,他那破锣般的嗓子震天价响。

    我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见王二栓那张扭曲的脸。我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赶紧穿衣服往外跑——我以为我睡过头了!到了操场,一看,反穿衣服歪戴帽,一个个气喘吁吁的,全是我们班的人,而操场上其他班排的人都没到。

    王二栓看着面面相觑的我们,开始整队训话。“同志们,马上就要打仗了。这个,平常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们没打过仗,新兵又多,所以更应该加紧训练。”

    “从今天起,以后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比别的班早起半个小时。以后你们不用等吹号,我会叫你们的。”

    “都听明白了么?”

    大家一个个哭丧着脸,用牙缝挤出的声音喊着“明白”。

    “他娘的!给我大声说!”

    “听明白了!”我们不得不吼起来。

    05.

    训完话,王二栓就开始带我们跑圈。在新兵连的时候我们几乎也天天练跑步,有时候还武装越野。可是因为我是照顾对象,每次我要么落到最后,要么偷偷懒,连排长们也没人管我。再说我本来年龄就小,还是个有文化的学生,其他的战友们对我也挺照顾。

    可今天不行了。王二栓在前边领跑,这该死的跑得跟兔子似的,我们也不得不加速地跟着跑。刚跑了两圈,我就跟不上了,累得呼哧呼哧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王二栓本来在前边带着队跑,他回头发现后边有人掉队了,就跑到我们几个落在最后的人旁边,喊着“跟上,跟上,不许掉队!

    我前边的老兵老许看见了,赶紧跑回来,把我脖子上的枪去下来,挎到他肩膀上。

    “老许,你这是干啥嘞?”王二栓对着许国伟怒目而视,“到了战场上,你还能架着他冲锋么?乱弹琴”。

    老许看了看他,没吭声,背着两把枪继续跑着。

    又跑了两圈,我离大队人马越来越远,落下了快半圈了。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喘不上气了,双腿灌了铅似的。我脚步越来越慢,终于一下子瘫了下来。

    王二栓看见了,让前边的队伍继续跑着,然后朝我跑过来。“张小山,这才刚跑几圈,你在新兵连是咋练的?就你这样的,能打仗?”

    “我,我……”我喘着气说,“你以为我想当兵啊?还不是我爸非让我来的!”

    “你爸,你爸让你来的?听你这意思,你爸要是不让你来,你还不想来的是吧?”

    “废话,我正好好的上学、准备考大学呢!谁想来当这该死的兵!”

    听了我的话,王二栓脸红脖子粗地瞪着我,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杀气!“敌人都欺负到我们家里来了。当兵打仗,保家卫国!是爷们儿的,都得这么干!”

    “你给我起来,你给我接着跑”!

    我呼呼地喘着气,低着头没搭理他。

    王二栓一看我没动,大怒着过来拽我,“你给我装哑巴是吧?你个孬种!”

    我一听也恼了,“姓王的,我今天就坐这儿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爸是谁?”

    “你爸是谁?”

    “我爸是张太行!”

    “什么太行武当的,我没听说过!”

    “告诉你,你爸就是天王老子,来我这儿也不管用!”

    06.

    就在我们俩在这儿撕扯的时候,那边有人喊“赶快住手!”只见两个人跑了过来,是我们连长和我们排的排长。本来他们正在操场边上,等各个班排集合,准备开始今天的训练,结果正好看见我们俩在撕扯。

    “怎么回事儿?”连长问。

    王二栓赶紧立正,敬了个礼,说,“报告连长,我们正在进行跑步训练。可是,这小……这个新兵不听命令,不好好训练,躺在地上装赖!”

    这时,我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向他们敬了礼,低着头站在一边。

    连长看了我一眼,问我,“小山啊,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我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了,“报告连长,我们班长六点就让我们起床训练,不让好好睡觉,跑步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猛冲,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就倒在地上了!可他非说我偷懒!”

    连长是知道我底细的。他拍了一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然后对王二栓说,“二栓,你搞训练没错,你们班一直都是全连的模范班。不过,小山还是个孩子啊!他本来是个大学生的料,可他的父亲,也就是我们师过去的老首长、现在的省军区参谋长,把他送来当兵。原来团里安排小山到团部当参谋,可是老首长非要让他到一线战斗单位。也难为了这个孩子啦!”

    王二栓听了之后,愣了一下,嘴上还挺硬,“连长,你是知道的,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平常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我们班过去历次训练比武都是全连的先进!我们班的兵,个个都是顶呱呱,只有英雄、没有狗熊!”

    “这个少爷兵,要么你就让他走人,去师里团里,爱去哪儿去哪儿,我管不着。但是,如果继续留在我们班,就得听我的!我可不会惯着他!”

    “你!真是头倔驴!”连长骂了句。排长赶紧过来解围,说,“你是班长,怎么训练你做主。但是,可不能把新兵蛋子们给练出毛病了!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连长,排长,你们放心吧!怎么训练我心中有数,再说,我又不是军阀,我还能虐待他们不成!”

    连长排长既然点了头,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07.

    第二天上午,是我们班打靶训练。一大早,王二栓就带着我们来到靶场。先是练站姿举枪瞄准,每个人端着沉重的步枪标准远处的靶心。规定的是练30分钟,可我刚端着枪站了10分钟就受不了了,浑身发抖,枪口乱晃。我就把枪放下来想休息一下。

    王二栓看见了,跑过来质问,“谁让你放下了?”

    “我举不动了,不放下,枪掉下来摔坏怎么办?”

    “你小子还有理了?我看你就是缺练!今天你给我站一个小时,枪放下来一次就加10个俯卧撑!”王二栓恶狠狠地说着,“我就不信还有我练不出来的兵!”

    “我不练了!”说着我拿着枪就准备走。

    “你想当逃兵?你小子给我再走一下试试!”说着,王二栓攥着拳头横在我身前,眼里喷着火。

    看到这架势,班里的战友赶紧来劝。老许偷偷给我说,“小山子,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要是不好好训练,他真敢揍你!”

    没办法,我噙着眼泪,拿起枪,向远处瞄准着……

    晚上,我到连部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我受了很多苦,我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待了!我在这头哭、她在那头哭,我听见妈哭着求爸爸把我调到别的部队,可那边是爸爸的沉默……

    从此,那该死的班长王二栓,不对,应该是恶魔王二栓,就开始了对我量身定做的虐待式训练。

    跑圈时,他明知道我跑得慢,但总要让我多跑2圈,跑完还要加做俯卧撑;武装越野时,别人拿着枪和装备就行,但却让我再背一个沙袋,美其名曰锻炼我的耐力。

    射击时,别人站姿举枪瞄准练半个小时,而我得练五十分钟;打靶时,别人打五十发子弹,而我得打够一百发,脱靶一发就是十个俯卧撑。

    我虽然不服气,还是经常跟王二栓顶嘴,但是每次反抗换来的都是额外的加练。

    就这样,我被那个该死的班长王二栓,虐待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天天被弄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08.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部队接到了参战命令,连里开了动员会之后就随着大部队往前线开拔了!

    坐了几天几夜的闷罐车之后,我们就到了边境。稍事休整之后,我们又坐了半天汽车,终于到了前线,这是一片片山头连着山头的丘陵。

    因为白天敌人火力封锁,我们连白天就地休整,晚上趁着夜色,以班为单位、悄悄地摸上了各自的阵地,与先前的友军换了防。

    我们班负责的是其中一个叫做259的高地,是一个小山头,地方不大,但是连接我们团防区主峰和其他几个高地的交通枢纽,敌人想要攻上主峰,必须从我们这儿过,所以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晚上挺安静的,敌人没有进攻。但是,我很紧张,不,准确地说,是我们都很紧张,尤其是我们几个新兵。老许是两年的老兵,他安慰我说,“你趴在战壕后面,别太露头,看见敌人了就开枪。他们打炮的时候,在猫耳洞里埋伏好就行了!”

    王二栓,那个该死的班长,慢悠悠地、刻薄地说,“古语说,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啦,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怕个熊啊,越害怕子弹越找你!”

    他妈的,感情他不是人生的吧?或者,他的心就不是肉长成的吧?我心里骂着!

    第二天一早,我们刚胡乱地吃过早饭。敌人的大炮没打招呼就呼啸着来了,老许拉着我进了猫耳洞。我知道,这是敌人进攻前的火力准备。

    刹那间,千万发炮弹轰鸣着、呼啸着砸向我们,那种天崩地裂般的声音,我发誓没打过仗的人是绝对想象不到的。

    泥土夹杂着单片劈头盖脸的飞溅着,像下雨一样,我还能做什么?只能抱着头趴在地上,我真的快崩溃了!

    不知过了多久,炮弹停了!有人喊了一句,快回到战位去,敌人要上来了!我爬起身,猫着腰来到堑壕后面自己的位置,稍稍抬头往外看。我惊呆了,从半山腰到山下,漫天遍野都是敌人,他们散开呈作战队形,正在往山头上我们的阵地爬上来。

    有人喊了一句“打”,战友们的长枪短枪、手榴弹就向他们招呼了过去。

    我也赶忙拿起枪准备瞄准射击,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手就是不停地颤抖,一点也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把枪架在土堆上,可是扣扳机的右手还是不停地抖,开不了枪。

    谁知道,这一切都被那该死的班长看到了。他猫着腰来到我身边,“张小山,你平时不是挺横么,这会儿怎么怂了?你怕什么怕,你手里拿的也不是烧火棍!你看你那点尿性吧!”

    妈的,他又在挖苦我!老子还就不信邪了,说着,我一咬牙,手指一使劲,哒哒哒,一梭子子弹打了出去,阵地前方溅起一片土。

    “你小子给我瞄准了再打!”说完那该死的就爬到别的地方,咋咋呼呼地指挥起来。

    09.

    我这是怎么了?经过魔鬼训练的我,虽说不是神枪手,可是平时打靶也经常能打出10发95环以上的好成绩啊!

    可是今天是怎么了,手怎么就是不听使唤啊?我的双手还是在不停地抖,而且,浑身都在颤抖。不过,这场面谁第一次见会不害怕啊?活生生的人,转眼就成死尸了!

    不远处,王二栓正在用冲锋枪猛扫冲上来的几个敌人。那边机枪也不停的叫着。我还趴在那儿发呆,远处传来“嗖”“嗖”的长啸声。

    突然,旁边有个人把我扑倒在地,压在我身上。

    “咚”的一声闷响,泥土像下雨一般,几乎把我们俩埋了起来。

    “你他妈的发什么呆?没听见这是迫击炮的声音么?”我一边拍着身上的土,拼命地揉着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王二栓把我扑倒的。我心里还觉得奇怪,这小子平常最看不惯的就是我,为啥还救我?

    “别发呆了,赶紧给我起来战斗!”说着他又猫着腰去了别的地方。

    终于打退了敌人的进攻。我蜷缩在猫耳洞里,浑身还是在颤抖,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想让王二栓看见。

    王二栓正在指挥班里的战友们忙碌着,把牺牲战友的遗体拉进堑壕里面一个大的溶洞里,那里是我们平时睡觉休息的地方,然后亲自给几个受伤的战士包扎。

    这一仗,我们牺牲了两个人,还有两个受了伤。

    王二栓忙完那边的事儿,就朝我走过来。这一刻,我害怕极了!

    他走到我猫耳洞旁边,把枪斜靠着土壁放在那儿,然后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我低着头,不敢吭声。

    “小山”,出乎我意料,他语气很缓和,“我知道你恨我是吧?”

    我看着他,心里想,我恨死你了,你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你就是魔鬼!

    “我知道你挺恨我,觉得平常把你练得太狠了!可是,今天你都看见了”,他接着说,“打仗这是在玩命啊!身上没有点真本事,还真不行啊!”

    “不过我可能确实平常对你有点狠,因为我觉得你底子差、又不服管,所以想着多练练对你肯定有好处!”

    “不过你确实还是个孩子呀!”他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上战场!”

    “班长,你怕么?”我问他。

    “说实话,刚开始也有那么一点点怕,但是我是你们的班长,再说,想到他们是侵略者,我们是保家卫国,我就不再怕了!”

    “班长,我错了,我这么没出息!”

    “别说了,是我不对,我应该照顾好你的!”他说,“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寸步不离,你明白么?”

    他双眼紧盯着我,我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我有点不解,他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是他有什么阴谋么?

    10.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敌人的大炮又响了起来,王二栓指挥大家进猫耳洞、防空洞隐蔽。他拉着我进了一个稍大一点的猫耳洞,可以容纳两三个人。

    敌人的炮火停了之后,他就指挥大家回到战位准备战斗。他把我安排在他旁边,前边的土堆和装了土的麻袋堆得很高,中间露出一个小口,可以射击、但是很安全。他自己则在比较高的一个地方,那里遮蔽物较少,但是方便观察敌情。

    说话间功夫,敌人又摸了上来。我们的枪响了起来。

    不知怎么回事,我现在一点也不害怕了。我从射击孔往外瞄准,三点一线、稍稍压低枪口、预判移动距离,右手指一扣扳机,“啪、啪”,两个短点射,远处一个敌人倒了下去。

    “好样的!”王二栓喊了起来。我看了看他,笑了笑。

    战斗是残酷的,到第三天晚上,我们已经坚守了三天,整整打退了敌人的六次进攻。可我们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全班十二个人,牺牲了八个,重伤一个,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班长、老许、还有我,他们两个也都挂了彩,只有我毫发未损。

    但是眼下的情况很糟糕,唯一的一部步话机在当天的战斗中已经被打坏了,我们和主峰阵地已经失去了联系。

    更要命的是,我们几乎要断水了,身边只有干巴巴的压缩饼干了。因为敌人的炮火封锁,主峰几次派人联络、送水都没有成功。

    晚上,王二栓把我们召集在一起,他神色凝重地说,“同志们,我们不仅和主峰失去了联系,而且要断水了。”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水壶,又变戏法似的掏出几个苹果,说,“这有一壶水,我暂时保管。还有三个苹果,老许、小山,你们两个一人一个,剩下那个苹果,老许你去喂重伤的小刘吃!”

    “同志们,虽然到了最艰难的时候,但是,我们要保证完成任务,人在阵地在!”

    “人在阵地在!”我们两个重复了一下。

    11.

    午夜时分,迷迷糊糊地听见枪响。我赶紧跳起来,拿起枪冲上阵地,只见班长已经和敌人交了火。老许也冲了出来,我们三个人,一阵猛扫,把十几个想要偷袭的敌人打了回去。

    王二栓说,“我刚才发现有动静,一看,是他们摸上来了,来不及喊你们,就、就打了起来!”

    我觉得那里不对劲,就问王二栓,“你怎么了,班长?”

    “没事,一发流弹擦伤了胳膊。”

    我赶紧把他拉进堑壕沟里,拧开手电查看,只见他左胳膊被子弹打穿了,献血汩汩地往外流。我急忙掏出绷带给他包扎,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血。

    “班长,水壶在哪儿呢?你失血过多,赶紧喝口水吧!”

    “没事,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你们俩赶紧休息吧,我继续站岗!”说着他就把我们两个往岩洞里推。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起来准备换岗。走到王二栓那儿,只见他端着枪、上半身趴在堑壕前的土堆上。

    “班长,该换岗了!你休息一下吧!”

    可他没有动,我上前推了推,他还是没有动。

    突然,我觉得不对劲,赶紧把他拉进堑壕,抱起他的上半身。凑过去看时,只见他脸色铁青、已经没有了呼吸!他的左臂上满是鲜血

    “班长!”我哭着喊了起来。

    老许听了,也赶紧跑了出来。

    “老许,班长这是怎么了?”

    “山子,班长失血过多,已经不行了!”

    “包扎后已经止血了啊!”

    “伤口太深了,失血过多,又没补水”,突然,老许好像想到了什么,赶紧去掏班长的背包,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水壶。

    “对,我劝他多喝水的啊!”我说到。

    老许拿着水壶晃了晃,然后拧开盖子往里看了看。他一翻手腕,把壶口朝下,只见沙子和泥土从里面流了出来。

    “咱们刚上阵地的第一天,储藏室的水缸里的水,不是刚好给每个人分了一壶么?”我问他。

    “或许,或许,”老许说,“这几天我看他一直就没喝过水,或许是一开始这里面就是沙子和泥土吧!”

    我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时候,太阳出来了,天,蓝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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