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无源慢慢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黄萤,似乎了然她尚未说出来的那些话语,径自肯定地回答道,
“不错,为师正是有让你们下山历练的打算。”
此话一出,虎子一时之间怔在哪里,好半晌未回过神来。
貂儿却已飞身窜到师父身边,一叠连声地叫道,
“真的吗师父?是真的吗?我们现在就可以下山闯荡江湖啦?”
“是啊。不过貂儿,以你现在的年纪和身手,为师却还是并不很能够放心。”
“哼,那他们呢?”
貂儿赌气地从丘无源身边跳开,撅着嘴巴,老不高兴。
口里话说的是他们,手指头点着的方向,却毫无半分偏差地,正对准六师姐黄萤。
“萤儿的年纪比你大,武功比你高强,功底也很好……”
“哼,我不管,反正我要去、要去!他们都可以下山,偏我就不能下山?我才不要、不要!”
貂儿只差没有扑身跳到地上打滚了,
“老头,实话不怕告诉你,不管你让不让貂儿我下山,我这会都吃了秤砣铁了心,我下山便是下定了!
喝,你能不准我下山,那我便能偷偷地溜下山去。喏,不信咱就走着瞧,到时候看我俩到底谁狠!”
她摆出一副泼皮的架势,俨然豁将出去所有,因而无所畏惧无懈可击不可战胜的霸蛮气概。
这没皮没脸的举止,泼水不进,油盐无功的神情,以及无赖光棍,死乞恶叉却又有恃无恐的嚣张相,着实不堪卒睹容易让人陡生无明,心头火大。
其态度之顽劣,亦好悬没把丘无源的那颗老鼻子给气歪了。
苍鹰见状,急忙轻轻帮他拍打头颈顺气,边自劝说道,
“师父,如果我们都下山的话,貂儿却不一起,我们会很想念的。
而且,她一个小猴儿一样的泼皮破落户儿,留在山上也不会照拂人,还得不停捣蛋淘气,片刻又不肯消停,不让省心。
没人带着,哪还会正经练功?不道怎么着就连原有的基础都给荒废掉了。
还不如你老人家就让她跟我们一块儿去,好吧?我们这些当师兄师姐的,时常督督阵,鞭策她进益自不必说,沿路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兄弟姐妹们都聚在一处,到处去开眼界,广见识,亦恰好遂了她的猴儿性子,颇不寂寞。”
貂儿闻言大喜,立即停止激情蹦跳,扑闪扑闪着眼睛,难得如此异常认真地说道,
“对的,师父呀,你就让我也去吧。因为,倘若没有我貂小猴儿一路的热情陪伴,我的各位师兄师姐,他们可是都会很孤单的呢。”
一句话说得在场各位都忍俊不禁,纷纷露出笑容。丘无源亦自含笑,却仍旧没好气地白了这个最小的骄纵顽劣的徒儿一眼,闷气闷声地说道,
“为师什么时候说过不允许你下山的话了?为师只是着重地表示下你年纪还太过幼小,功夫又练得不很扎实,所以对你最为担心。
刚正要吩咐鹰儿、虎儿一路上要留神仔细,劳他们多多地照顾你些。
可你倒好,一句话没还听全,就火急火爆地蹦出来大吵大闹,恶叉白赖,落地打滚了。
你要这样疯魔,为师倒真格就不放你下山了,看你死皮赖脸地闹,到最后又能折腾出个啥劲!”
“真的吗?原来您是让我下山的啊!那太好了!哎,师父,我就知道,你老人家可对我最好了。”
貂儿大喜望外,迅速灵巧地依偎到丘无源身边讨好道,
“你真是全天下最好、最棒、最了不起的师父老人家了。是貂儿我这辈子永远最最亲爱、最最尊敬的师父!
你对貂儿这么好,关怀无微不至。啥也不说了,赶紧敬个礼先,貂儿实在太感谢你了!”
丘无源无奈点头道,
“好了好了,貂儿,为师很知道你的感激之情。你呀,是让你下山就感激,不让下山就搞事情,要哭鼻子打跌闹兵变的。
要么感激要么被哗变,除了感激就是哗变。既是如此,为师别无选择,还能怎样?”
貂儿既然能得偿所愿,心满意足,便听任师父假意数落几句又有何不可?她静听着师尊数说的话,反而倍觉神清气爽。于灵光一闪之际,这小妮子嘻嘻地笑道,
“当然是宁愿感激,不要哗变啦!貂儿的选择和师父完全一样一样咩。所以嘛,这就叫做有理走遍天下,英雄之所见略同。悬诸四海而皆准,因此实现双赢!”
“嗯……不过,对于你们的这次下山,师傅另外还有一个额外要求。”
“啊?还要额外?什么要求啊?”
“就是在没有接到山上的明确指令之前,你们暂时都只许在玉隆镇周边活动。
不得远离镇集,也不得搞出太大的动静。但是有一桩特例,即完全允许在被动防御之际重创来犯的敌人。”
“啊!”
貂儿听完师父设置的几个前提先决条件,立时就感到大失所望,因而怏怏不乐地说道,
“那有什么劲?玉隆镇咱又不是没到过。又不好玩,到处都是昆仑山上一眼就能看到的好多的雪山。
除了能看到山、能看到雪,还能看到什么啊?那有什么好高兴的?
那我还不如再偷偷溜进六师叔的后谷里去。因为毕竟她那里还有四时不间断、常年都鲜花盛开的,各样各种小草小树呢!”
苍鹰看着悻悻不已的小师妹,不禁莞尔,因略打趣地戏言道,
“小貂儿一心想下山去见大世面,对小小玉隆镇竟然全看不上眼了么?”
“那当然喽。因为貂儿想去的地方,那可是很大又很远的所在。
好像什么江南啊、什么中原啦、什么塞外啊等等。
听说那些地方可美得发慌呐。到处有鲜花草树、小桥流水,还有宽广的草原、雪白的羊群——
可怜我都长这么大了,足迹却从没出过昆仑的雪山呢。很明显,要下山,当然就得去那些遥远的地方才有够味、有得好玩嘛!”
白鹭也忍不住笑话道,
“貂儿,看那啥远方把你给迷的。可是听了你刚才所畅想、所描述的一切,似乎那里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嘛。”
“怎么就不特殊?又什么才叫做不特殊啊?鹭师姐,我很认真跟你讲,这根本就是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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