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性与反弹,是我在阅读上一个根深蒂固的老毛病。
人在阅读的时候,常常会受到作者的影响。比如看一本书,作者是一位自己非常尊敬和喜爱的学者,看书的时候就会不假思索地认同他的观点。尽管在这一过程中偶尔会有感觉违和之处,但还是尽量倾我所能将之解释过去。
而这种“解释”总是会被称为是——理解。
从应试教育的深坑里走过来的人,少说也做过500道“阅读理解”,教育教会我们1.阅读,2.理解。虽然我很少看简书首页,但是每次手贱点开,每次都会看到那些所谓的“阅读技巧”,而那些“阅读技巧”几乎无一例外地都是基于此模式——阅读,然后理解。
这个模式倒不是说它错,而是片面。而“片面”这个词,也受到了“教育”的污染,它一定在你的学习经历中,在某一天的某一节课上,被你的老师说出口,带着强烈的鄙夷。其实,老师们也是受害者。
后来我私下细思恐极,“片面”怎么就贬义了呢?片面的东西只不过是反映某一方面而已,是个非常中性的词汇。
言归正传,阅读理解往往指向的都是作者的思想,读完一个文本,然后尽可能在自己的脑子中刻入作者的思想。这种阅读方法对于学习文件和学习某某领导开会精神,或者对文学名家进行相关研究的话,倒是很好很正确的办法。简言之,这是一种相当“工具指向”的阅读方法。
我又不搞研究,也不是揣摩领导讲话,我阅读完,为什么非得要“理解”你呢?
因此我看书往往带着“从自身出发”的心理,完全按自己的喜好去理解,我爱怎么脑补就怎么脑补,不管作者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我读到什么即什么。
即便如此,当一个人深入一个特定语境之中,还是不免受到周围的影响。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小屋子里,端着一杯浓咖啡,在冬日的午后,窗帘低垂的旁边,舒适的安乐椅之上,捧卷细品。这时候你不要轻易地断定自己是一个人,不,书里有人,而且不少。
书,不看则已,一看就会进入一个嘈杂的环境。有个人在给你讲故事说道理,而这个人的地位,人们对他的评价,往往会牵涉出一大堆似有若无的声音来,这些声音不断干扰你的判断。来一个诡辩论的观点——人绝没有一刻钟是真正独处的。
也因得此道理,作者的“质量”深刻地影响着你的阅读。面对一个你喜欢的作者,你对他的文字必有粘性。而面对一个你讨厌,或者看不起的作者,你对他的作品就有极强烈的反弹。
后现代文本的一个重要特征,我觉得是——对话式。
“对话式”在文学理论里讲,有点类似于巴赫金提到的“复调”。简单地说,文本中无定论,不是经过缜密的思考之后得出一个结论然后记录下结论,而是将整个思考过程都写下来,最后得不得出结论反而不重要。其中最出彩的地方,必然是那个心理斗争的过程,也是最主要的看点。
所以现在我看东西都避免下结论,也避免基于“归纳”目的的理解。最近在看的一本北大教授写的讲稿录就非常棒,老教授通过一系列的疑问达到启发学生的目的,而我记得我当初所接受的大学教育,不是填鸭子,就是幺蛾子。
不轻易下结论可以使阅读的路放宽,虽然人精力都比较有限。昨天我无意间看到的一篇过时的娱乐新闻,就一秒钟解开了我多年以来绕不出去的世界难题。
那是《小时代》上映之后,《南方周刊》的记者采访郭敬明的一段专访记录。其中,记者问郭敬明:为什么你那么受欢迎啊?郭敬明答曰:因为我的审美很准。
以下引用小四的原话,解释一下什么叫“审美很准”:
我有一个优点,就是我的审美很准,不能说好,因为审美没有好坏差别。审美准的意思是说,我非常清楚大众的审美是什么,然后我会给他比这个审美再高半格的东西。你给他一样高的东西,他会觉得你太平庸,太普通;你也不能给他高一整格的东西,高一格他接不到,他不觉得那个东西美,所以你要在中间一个非常准的位置。不管我写小说,还是拍电影,还是做(别的)什么,我都很清楚,大众其实想要的是这样的东西,然后大概比他高半格的东西——那正好就是我的审美,我也会认为那个东西很好,我就给到他。——郭敬明
郭敬明这段话,真是棒上了天好吗!以前我很不理解,简书首页有些作者写的文章,为什么那么受欢迎,那些内容,跟四合院外榕树下三姑六婆摇着葵扇谈天说地没什么两样,太lowB太RZ,恰好就是那类能够引发我最强反弹的内容。
可是自从拜读了小四这篇专访,我朴素的思想瞬间就被感化了:
哦,原来他们的”审美都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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