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6期专题（承诺）活动，文责自负。】
涛子居然要参军了！
这个爆炸性消息迅速在同学间传开，大家都表示——我和我的小伙伴儿都惊呆了！
李雷招呼在家的同学来五子烧烤，一起给未来的人民解放军战士送个行。
涛子去武装部体检，要晚点到。早到的几个人议论纷纷。
海燕捂嘴偷笑：“我打赌，第一天训练他就得哭。我骂他两句他都敢掉眼泪，训练那么苦，教官那么严厉，呃——我都替他哆嗦。”
涛子不像别的男生那样糙，他单纯，真诚，从不欺负女生。海燕说他是贾宝玉再世。有时候被性格强势的女生吼两句，他还会偷偷抹眼泪。班里的女生都当他是个小弟弟。
建伟担心：“就他的体质，能坚持下来吗？上体育课都犯怵的人，敢去军营打个滚儿？我怎么觉得这么玄幻呢？”
涛子跑步的姿势，用徐靖的话说，就是“像个傻大傻大的鸭子在扑棱翅膀”。体育老师纠正了他三年，最后也只能无奈放弃。积习难改，他这么多年的习惯性动作，在几乎个个都是精英的部队，他能跟不上趟儿吗？
李雷欲言又止：“我总觉得，涛子是赌了一口气。我有时候开玩笑，说他没有男子汉气概。他听了就挺蔫儿的，极有可能是入了心了。唉！你说我这嘴啊，就是贱！”
涛子与人为善，从来不会跟人打架。真惹恼了他，他也就是宣布“再也别搭理我”，气哼哼地转身走开。那些信奉“拳头就是真理”的男生，只能看着他昂首挺胸走远，晃着拳头风中凌乱。
徐靖制止大家：“人涛子这是有家国情怀，是要报效祖国。你们这是干吗？不要拉低涛子的觉悟水平好不？”
不出意外，涛子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端着杯，语无伦次。但是大意还算明确：
第一、感谢大家的送行宴，一定好好干，不给同学们丢脸。
第二、以后回来的机会难得，回来一定招呼大家再聚。
第三、父母渐老，妹妹还小，希望同学们能替他照应一下家人。
海龙一把把涛子拍回座位，“别整得这么悲壮！和平年代，锻炼几年就回来了。放心，我爸妈有的，你爸妈也少不了！”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分配好探望的时间和批次。
赵展略微沉吟，“男士们负责帮忙来收秋啊。那个，徐靖，他家该收庄稼的时候，你勤快着点儿，及时通知我们。”
涛子慌得又站起来：“不用不用！收秋不用麻烦你们，我爸妈还干得动。再说，还有我叔叔他们帮忙呢！你们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问候他们一声就行。我就是怕，别人家热热闹闹，他们太孤单。”
抹一把眼，涛子又笑：“其实，可能是我想得太多。我去当兵，我爸妈挺高兴的。我爸还特别骄傲，就跟我考上大学似的。”
海燕挤过来凑热闹：“记得给我寄几张军装照啊，我最喜欢兵哥哥了！”
涛子也缓过劲来：“那简单。你叫声哥哥，照片嘛，要多少有多少！”
笑闹声冲散了之前的伤感。
突如其来的噩耗，像惊雷，劈晕了每一个人。
徐靖哽咽难言，断断续续凑出一个信息：涛子不在了。
涛子参加了军体运动会的一万米武装越野，起跑后还不到100米，他突然倒地。军医即刻冲上去抢救，也没能挽回他年轻的生命。
涛子回家的那天，能来的同学都来了，都来迎接他们的小弟弟。有人安抚涛子的父母，有人安排墓地墓碑，有人招呼过来慰问的亲戚邻居。
穿着军装的涛子，英姿飒爽，一脸正气，不复之前的弱不禁风。
李雷站在桌前，忍不住热泪盈眶：“兄弟，你放心去，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是我们的父母。你能做的，你想做的，我们都替你做好。你信哥，男人一诺，就是一生！”
吸吸鼻子，抹一把脸，李雷转身进屋。
经常来串门儿的几个人都在屋里，徒劳无功地劝着涛子的父母。两位老人的哭声撕心裂肺，涛子的妹妹伏在妈妈腿上，声声抽泣。
李雷伸手把小姑娘抱起来，强扯出一抹笑，问：“琳琳，你想要李雷哥哥当你的哥哥吗？”
小姑娘点点头，趴在李雷肩上哭出了声。李雷把她交给旁边的女生，走到床边，直直地跪倒在地上：“叔，婶儿，你们两位节哀！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的父母。涛子该做到的，就交给我了。爸！妈！”
“还有我！”
“我也是！”
“加我一个！”
“爸！妈！以后，我们就是你们的儿女。”
昔日的青葱少年，多年后，鬓已染霜。
“海龙，这几年，偏劳你和徐靖了。惭愧惭愧啊！”李雷拉住路边等待的矮胖中年人，一起走上熟悉的小路。司机继续向前开，前边是宽敞的主路。
“知道你忙。你出钱，我们出力，谁也没偏劳啊！再说了，我也就能干点庄稼活儿。这看病住院的，还不得靠你和建伟？”海龙搔搔头，转移话题：“琳琳没回来。你出来，她掌舵呢？”
“嗯，公司里，她比我有威信。她是财神爷，我都得巴结这个小妹儿。”
顿一下，李雷接着说：“这次回来，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下，爸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这边呢，医院什么的都不方便。琳琳我们俩的意思是，把二老接到我们那边，方便照顾。”
“行。家里的房子，我给照看着。嘿嘿，徐靖离得近，我动嘴，她跑腿儿。不过，这一想爸妈不在家，我怎么就感觉不想来了呢！”
“你这家伙！我给建伟他们几个都打了电话，中午啊，咱们让爸给点着大灶，炖杂鱼怎么样？老妈爱吃。”
拐过弯儿，就见司机小孙扶着老太太站在门口。李雷快走几步过去，搂住老太太，嘴里叫着“妈，你想我了不？”
脸上的皱纹，笑成一朵花，老太太连声应着：“怎么不想？你们几个，一年到头儿也不见得聚齐一次。我是看见这个想那个，看见那个又想这个。琳琳呢？这丫头片子，她一个月都没回来了吧？”
哥儿几个意见容易统一，大家都有车，来回几十里也就一脚油门的事儿。
决定权在老头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放下筷子，叹一口气：“雷子，我不想走。在这儿，我能经常去看看涛子。我就觉得吧，他还在我身边，我这心里，就踏踏实实的。”
“我知道，你是想多照顾我们几天。可是离开这儿，我心里就发空。反正你们几个，三天两头儿就过来。我跟你爸，守着你们，还有这些老街坊，天天都热热闹闹的。搬到城里，谁都不认识，多憋得慌！”
“爸，您怎么说？”建伟碰碰大口吃鱼的老头儿。
“我没意见，你妈说了算。”老头儿向来言听计从，这次也一样。建伟冲李雷耸耸肩。“得！徐靖，海燕，还得辛苦你们了！”
摇下车窗，建伟招手：“雷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我把东配房装修装修，差不多了就把诊所搬过来。有我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行。我回去，明后天换琳琳回来。她再忙，老妈该发飙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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