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柱子大喊 : "妈,姐生病了,好痛苦的样子!"
她妈看着她苍白的脸,没好气地问道: "你硬是霉透顶,又得了啥子病了?"
玉芳解释 : "没有啥,我只是被河风吹得发冷,头有点痛。"
"有病就赶紧去看,拖成大病家里可没钱给你治。"他爸也语气生硬地说。
爸妈对自己明显不悦的脸色和言语,像剌儿一般,扎的玉芳心里难受极了。
她委屈地想,难道爸妈图谢家的钱,愿望没达到,是自己的错?难道丈夫死了,自己这么年轻,无儿无女,回到娘家,也有错?
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在自己情绪最低落,最需要亲人关心的时候,爸妈这样对她,错的应该是他们。
"你爸给你说话,你咋不开腔喃?耳朵聋了嗦。"她妈不耐烦地说。
她的思绪赶紧收回,忙说: "爸、妈,听到了。明天我就到镇上去抓副治头痛的中药。"她看了一下堂屋里的红薯,"我顺便背点红薯去卖,免得您们又跑一趟。"
她爸说 : "可以,卖了红薯你就拿点钱看病。"
"我有钱,不用家里的。"她说。
她妈一听她有钱,马上追问 : "你还有好多私房钱没拿出来。"
"三十元。"玉芳没说实话。因为以她对爸妈的了解,交钱出去很容易,要钱回来极困难。
她妈斜看了她两眼,见她坦然,便道 : "三十元,三十元不少了。村干部每月的补贴才这么多。这钱妈就不收你的了,家里穷,以后妈没钱给你了。"
她暗自庆幸,她和永强攒下的四百元没交出去是明智的。
吃过饭,她把碗洗了,正拿着猪食去喂猪,突然听见门口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探头一看,是长河,赶紧走进猪圈。
长河来到院子,见玉芳爸妈在堂屋,一个抽叶子烟,一个嗑南瓜子,笑嘻嘻地招呼道:"叔好,婶好。"
玉芳爸对他"嗯嗯"两声,算是回答。
长河拿出一包红塔山香烟,放在方桌上 : "叔,尝尝这烟。"
玉芳爸一看,哟,红塔山,九块五一包的高档货。脸上便有了笑容 : "长河,有事?"
"伯,玉芳在吗?"长河问道。
"在。"她爸喊道,"玉芳,长河找你有事,让你妈喂猪,你出来一下。"
玉芳见躲不过去,只好走了出来 : "你找我啥事?"
她与长河是发小兼同学,又有一段朦胧的关系,所以,她对长河说话很随便。
"没事,来看看你。"
"我有啥好看的,你赶快回去看你老婆,不然有你好受的。"玉芳怕引起他老婆的误会,催他走。
"秀琼在家看红楼梦这部彩色电视剧,喜欢的很,不会出来。"
"哟,你家连彩电都有了?厉害。"玉芳惊讶地说。
"电视不大,十八寸,钱基本上是她爸赞助的。"长河有点不好意思。
"她爸干啥的?"
"镇上的刘书记。"
玉芳揶揄道 : "哦哟,书记千金,怪不得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们咋认识的?"
"她在镇建筑队管财务,我在建筑队当施工,她主动追的我。"长河老老实实地回答。
"只要长得帅,妹儿当然爱。"玉芳取笑他。不过,长河确实是个帅哥。
长河嬉笑 : "妹儿当然爱,那你这个妹儿咋个不……"
玉芳打断他的话,"算了算了,不说你我过去的事了。现在,你不要儿也舍不得,女也舍不得,还是好好跟秀琼过吧。秀琼可能正到外找你,回吧。"
长河愣了片刻,神情黯然地走了。
第二天七点,玉芳吃过早饭,背上红薯往约二十里外的镇上走去。
青龙鎮是个大镇,今天逢集。玉芳走到街上,已是人来人往。
"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心窝……"镇上大街小巷飘荡着费翔激情四溢的歌声。 集市也在这如火的歌声中热闹起来。
玉芳此时的心境却与热闹气氛相反,忧虑重重背着红薯进了镇卫生院。
她在院内四处啾了瞅,见没有熟人,便急急挂了个内科号。
那个年代,乡镇卫生院都没有专门的妇科,只要不是外伤,其它病都由内科医生诊断。
还好,今天内科是个中年女医生,免去了玉芳很多尴尬。
"你看什么病?"女医生和蔼地问她。
她把门关上,脸红着,小声说道 : "医生,我结婚半年多了,一直未怀上娃娃,现在突然一个月没来月经,是不是有了?"
"哦,你们夫妻生活采取措施没有?你有呕吐、腿脚发软、嗜睡、乳房肿胀、白带增多这种症状吗?"
"没有采取措施。这些症状基本上都有。"玉芳回答。
"恭喜,你可能怀孕了。三个月内一定要防止意外,这个阶段容易流产。"女医生说。
从镇卫生院出来,玉芳心乱如麻。医生的诊断印证了她的猜想,从今天起,她将面对很多的麻烦事,她既无经验,又无人可诉,到底该如何处理,她一筹莫展。
卖完红薯,已是中午十二点过。她吃了一碗粉,坐在青龙河边,望着徐徐流淌的河水,发了很久的呆,才回家。
家里门开着,她喊道 : "妈,我回来了。"
她妈从后院出来,提着一篮子菜,问她 : "红薯卖完了?"
"卖完了,五十斤,卖了二十五元,你数一下。"
"你喝口水。妈今晚给你们做芋儿烧白菜。"她妈笑着接过角票、元票,手指醮着口水,一五一十数起钱来。
晚上吃饭,他爸突然想起一事,盯着她问 : "镇上医生说你得的啥病?"
她心里"格登"一下,莫非爸对自己有点怀疑?
她稳着心,淡淡地说 : "风寒感冒。"
"你抓的中药喃?"
她脑中"嗡"地一声,遭了!这事已被忘得一干而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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