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不到,四周唧唧,偶尔有巨大的声音浮起在夜晚空荡荡的上空,如猛兽般低吼。那是时间从城市上空掠过,从熟睡的人身上踏过。她还在熟睡中,浑然不觉。
这家公司她已经待了五六年了,小职员,总经理助理。平时日子寡淡无所谓,她逐渐习惯了这个平淡无奇的生活状态。
她很喜欢那只猫,黄条纹的。但那猫不怎么粘她。猫最近怀崽了,身体沉重,这次猫主动走过来,她抱起猫,排在队伍末。
看病的人很多,她前面是个老太太,衣服神态举止舒适慵懒,看得出是一个富裕的人家。年轻的孙子冲在前面给老太太挂号检查,后来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终于轮到她了,女护士看了一眼猫咪,猫正趴在她胸前睡得呼噜呼噜响。
你的猫没问题,你有个小问题,打一针就好了。
医院回来猫还在她胸前熟睡。
姚力见她回来,喊她进办公室,问她怎么一件小事也没处理好。她想了想这叫什么事,不就是这样办的吗?怎么就不好了。于是跟姚力顶嘴说这又没错了,你太挑剔了,我伺候不起,走人行了吧。
猫没惊醒。她开始当着老板的面打包,她并不擅长打包,东西不多,可理得不顺。
姚力看着她的动作,他最怕她走掉,可自己却总忍不住找她毛病,他自己心里清楚但嘴巴总做着相反的事。姚力关上办公室的门偷偷按下电话,他的秘书走了进来。一看眼前情景,姚力呆站着直愣愣地看着办公室外那个女孩,看她打包,并不阻拦,可姚力脸色很难看。这不是因为刚和苏州工厂那帮人吵架导致的原因。秘书刹那明白老板的苦衷。
于是,秘书走上前去对她说,你还有人事上的事没弄好,先来看一下吧。
她看了看打包好的东西,觉得歪歪扭扭的,整了半天还是乱七八糟的。人事上有什么事呢,不管了我反正要走了。可去哪里呢?她也不知道。
她于是跟秘书走了出去,秘书却让她在外面等着,她等了许久,秘书和人事一直没出现。
过了一会儿姚力却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只好尴尬地站起来,假装没看见走了出去。往回走的路上无聊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交代,自己工作没了,没事业没男友。一身白地来一身白地去。
最后一次乘坐公司班车,她呆呆地坐在靠窗位置。姚力站在玻璃窗后看着她,那个瘦瘦的白衣女孩要走了,要离开他的视野,他难受的脸此刻能冰冻整个冬天。
回到出租屋没多久她就睡着了,这一翻折腾想破脑袋也无济于事,还是先抱着猫咪休息一会儿吧。
秘书此刻正陪着姚力走出公司,他们走到一处停自行车的地方,最里面是他的车子,一辆有三个位置的豪华敞开车子,市面上很少有人看得到这种车子。他们没费任何力气就找到她的住处。
姚力坐在当中,秘书识趣地把她和猫咪抱过来,姚力接过去,抱着轻轻的她和沉沉的猫。他干脆平躺,让她和她黄色卷曲的长发自在躺在自己的胸膛,猫还在呼呼大睡。
秘书驾驶着车子飞快前行。
去哪里姚力不知道,她更不知道。姚力想带她去一个她喜欢的地方。那次聚餐活动她口无遮拦对众人说,一处房子,一片海边,白色的房子,小土屋?只要是她喜欢待的地方就好,姚力心想。她睡得真香,看着她他思绪万千,觉得捧在那里才算放心。他有那么可怕吗?他只是忙,这本不是令她担心的事。
车子驶入一片有街心雕塑的街道,怀抱幼儿的松鼠,小熊和妈妈,一只奔跑的老鼠。姚力警觉起来,这些雕塑生前都是活的!这是那个巫婆的地盘。放在平时他根本不用担心,但现在她和猫都需要自己的保护。
她还在睡着中。
他听到巫婆车轮的声音,人未到声音已经传来。巫婆的耳朵极好,鼻子更好。新鲜的味道非常适合自己。
姚力让车子驶进一个小巷后跳下来,车子被秘书开走了。秘书也怕这个巫婆,转瞬一踩油门消失在拐角。
明清建筑,带院子的房子,有烟囱的房子,有树影斑驳的大屋,很多结着蛛网敞开门窗无人的房子。巫婆的声音就在身后不远,时间不多了。姚力抱着她拐进一个无人的空房子里,过道间进去左拐是走廊再里面就是内屋。
巫婆的声音已经很近了,姚力在走廊拐弯的地方就势俯下,抱着她和猫躺在地上,屏住呼吸。
巫婆进来了,找了一圈没找到。巫婆走过走廊,但什么也没看到。姚力的障眼法和隐形斗篷真有用。
她还在睡,猫也在睡。姚力屏住呼吸。
巫婆并没有走,像是在房间里停下来,她总觉得姚力他们就在附近,可就是找不到。她要守株待兔,等他出现。
他不知道巫婆在哪里,可他知道她就在附近,就在某个地方候着他这个猎物。他可以突然冲出来逃走。可她和猫在他不能这样。
她还在熟睡,猫也是,只是听不到打呼噜的声音。他稍微安下心来。只是担心她总会醒来,而猫则快要生了,她们都不能等太久…
正觉(图片来源金俊音)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