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小符点了点头,说道:“兰恶贼见风头儿不急不躁顿时笑起来,说道:‘有意思!若是瞧得起兰某,咱们重摆酒筵,交个朋友。’风头儿说:‘摆不摆酒筵是你的事,交不交朋友是我的事。’兰破敌呵呵一笑,吩咐狗奴安排酒菜,满满堆了一大桌。”
管尚嗤笑道:“原来如此……人家哪是报仇,是攀阔朋友去了!”
束小符继续说道:“兰破敌满斟了六碗酒,说道:‘喝完咱们就是生死弟兄!’先抓了三碗喝了,笑嘻嘻地瞧着风头儿。风头儿慢吞吞捉起一只酒碗,手一松掉在地上,说道:‘哎呀,怎么这般凉!’又伸手插进另两碗酒中,摇头叹道:‘活人哪会喝这种糟货,定是放在院里饮驴的!’手一涮都泼洒出来,在桌上四散横流。”
众人笑道:“风头儿故意找他晦气,这场架是跑不了了。”
束小符道:“兰破敌脸上变色又强作欢笑,说道:‘酒凉了喝坏肚子,自然要热一热。’唤了狗奴去温酒。不一会儿就热腾腾地端来,风头儿使劲儿嗅了嗅,赞道:‘好香气!’突然大怒:‘没用的蠢材!酒气热得如此浓郁,好酒都随热气跑了,剩下白水给谁喝!’一下都掀到地上……”
有人笑道:“怎么风头儿和无赖换了个儿,风头儿蛮不讲理,无赖倒委曲求全起来?”
束小符道:“无赖怎会一味忍让,当时勃然变色,骂道:‘他妈的不识抬举!’手一摆恶奴扑上来,三两下就全都趴下。姓兰的恶贼说道:‘好样的!你是存心耍弄老子!’凑过来就要动手。风头儿说:‘不错!我只敬重有本事的好汉,你若打赌赢了我,喝你三碗酒又何妨!’”
蒲囚牛问道:“风兄弟要跟他打赌比什么?”
束小符笑道:“比吹牛!”
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束小符又道:“兰破敌见风头儿功夫了得也不敢贸然动手,问道:‘如何比法?’风头儿说:‘武功高见识广才是英雄好汉,要比自然是这两样!我说我的剑比你快,见过的钱财比你多,你服不服?’”
众人登时愕然,七嘴八舌地说道:“风头儿疯了!”“姓兰的家里铜钱多不胜数,长安城外排第一,风头儿不是自取其辱么?”“风头儿的剑法可也不赖,能一剑刺中好几只飞萤!”“那可差得远了!听说姓兰的一手快刀能一下劈开三只蛤蟆,可是四足俱断,叫作劈蛤闪电刀。”
束小符说道:“我当时也捏了一把冷汗,兰破敌大笑了几声,两眼如钩盯着风头儿一直看!要换成我非被他看得慌了手脚不可,风头儿却若无其事跟他对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兰破敌一捶桌子,说道:‘好!赌就赌个大的!’”
有人叫道:“对,赌那狗娘养的一条命!”
束小符摇了摇头,说道:“风头儿却不这么想,说道:‘输了的脱光身子一路奔到长安,冲着城门大叫三声:我兰破敌反了,城里的王八来抓我呀……’兰破敌听了当时应允,说道:‘我输了自然如此,你输了呢?光屁股大叫我见得多了,一时还不想看你的。’”
蒲囚牛叫道:“就知道他娘的不会老实!”
“风头儿想也不想,说道:‘一颗人头随你处置!’兰破敌笑道:‘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写一个举钱的凭据,就说神星教某某借万钱公用……’风头儿笑道:‘何不直接写十万百万,反正我同样不还!’兰破敌笑道:‘你不还不要紧,只要神星教不散,这笔账可作不了废。’”
魏辂忽然叹道:“好狠毒!”众人问道:“魏七哥,怎么说?”
魏辂说道:“万钱虽不甚多,子母叠生眨眼就是百万、千万,兰破敌只需手握券契就是握住了风司空的前程,也握住了神星教的声誉!”众人心中肃然,魏辂又向束小符问道:“风司空答应了?”
束小符点一点头,说道:“二人说定站起来就走,直奔度鲲寺。”众人不解,问道:“去那儿比剑比钱?”束小符道:“对,是风头儿提议的。到了山门外已近黄昏,香客却仍是不少,兰破敌直闯进去喊了监寺出来,指着风头儿说道:‘这位施主要来看看无尽藏院。’”
“无尽藏院?”蒲囚牛突然醒悟道:“诶,怎么听着那恶贼倒像回了自己家一样?”众人也纷纷点头。
束小符道:“谁说不是!风头儿虽是不露声色,只怕心里也在打鼓。监寺领着来到一处院落,正是无尽藏院,外面毫不起眼,内里却大有乾坤。一排房舍建得就像邸店,那监寺一口气开了四五扇房门,院子里顿时金光四溢,仿佛到了皇宫仙界。每间屋子满满的都是铜钱,一串一串堆积如山,还有成匹的布帛绸缎,金玉珍宝也无计其数!”
蒲囚牛说道:“都说僧人们有的是钱,造立店铺经营放贷,原来说的都是真的!”众人笑道:“你才知道!”仙儿心想:“长安城外的寺院就如此豪富,怨不得人人向往中原!”
束小符继续说道:“风头儿也吃了一惊,笑道:‘都说兰破敌之富,长安城外数第一,有的是阿堵,你的铜钱有这里多么?’兰破敌皱着眉头,说道:‘不错!无尽藏院才是长安之外第一富,兰某甘拜下风,心服口服!’”
众人喜道:“比见识风头儿赢了!”
束小符却摇一摇头:“兰破敌忽然向监寺说道:‘你来说说,这些金银财宝都是谁的。’那监寺道:‘僧寺之财一钱一丝皆是恩赐,一粮一牛无非施舍。无尽藏院共有六间房舍,度鲲寺占两间,藏金会占两间,还有两间是兰家的。’”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叹道:“天底下的钱都被他们挣走了!”“藏金会果然不愧是中原第一有钱门派,到处伸爪子捞油水!”“僧人们自己富得流油还替别人理钱放债,怪不得每个都吃得又白又胖!”颇有不少艳羡之声。
束小符说道:“兰破敌洋洋自得,说道:‘比见识你输了!刀剑不比也罢,你我回去,找个酒楼饭馆岂不强过这清苦之地!交我这个不算太穷的朋友总比结一个实在有钱的仇人划算得多,哈哈!’风头儿也跟着笑起来:‘我轻易认输岂不便宜了你!若是我剑快赢下一场就是平局,到时再以酒量定胜负!’”
蒲囚牛道:“哈哈!若比到酒量,风兄弟可是无人能敌!”
“风头儿抬眼看见高处‘无尽藏’的匾额,说道:‘院里珠光宝气,这儿却蛛网生尘!’猛地纵身起来,长剑闪烁落下几片蛛网。”
管尚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也似乎算不了什么。”蒲囚牛也沉着脸道:“完了,要输……”
束小符说道:“兰破敌当时笑起来:‘如果我没数错,你在四角各劈出一剑。我要是用刀砍出个“无”字可又胜过你!监寺大和尚你来作证。’风头儿说道:‘只他一人可不够数,还得多找些人来。’监寺当时又唤了几个僧人,没散的香客也来凑趣儿。”
有人小声说道:“风头儿又有什么鬼主意?怕监寺是兰破敌一伙儿偏心使坏?”又一人道:“一下砍出个‘无’字可是十一二刀,姓兰的有这么快的刀法?”
束小符都不作答,说道:“那恶贼着实了得,抽刀跳在半空,横劈竖斫将‘无’字金漆刮掉,出刀之快眼睛都跟不上!就在他几刀砍完身子将坠未坠之时,风头儿一跃而起,长剑嗤嗤在他身上接连刺了九剑,剑剑要害,恶贼登时死了!”
众人一阵惊呼,谁也没想到竟有如此奇变。管尚厉声道:“他将兰破敌杀死了?”忽然又低下声来,“风……风司空真的给柯大哥报了仇么?”
蒲囚牛既惊又喜,笑道:“哈哈,痛快!”抓起一碗酒喝了又塞给束小符一碗,“小符,杀得好!你喝你喝,痛快痛快!”
小符抿了一口,笑道:“你痛快了,别人可是不让。监寺瑟瑟发抖,问道:‘你、你为何将他杀了?’风头儿说道:‘你是见证,你来说说,我俩谁赢了?’监寺道:‘你活着他死了,当然你赢了!’”
众人忍俊不禁哄堂大笑,有人说道:“风头儿最多只刺了九剑,叫起真来,无论如何还是输了。”
束小符道:“风头儿说:‘我剑斩匾额四角却是劈下八片蛛网,他这个“无”字最后四点连笔也是砍了八刀。我又连出九剑,已是最大的能耐,他若能一招砍出十刀,我情愿服输!’”
众人笑道:“人都死了还怎么砍十刀?风头儿耍赖皮也是一流!”
束小符说道:“一众狗奴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骂,有胆儿大的上前说道:‘偷施暗算,好个神星教光明磊落行径!’风头儿笑道:‘光明磊落是给正人君子准备的,姓兰的也配!’那人又道:‘兰先生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乡绅,如何算不得、算不得……’自己也说不下去,忿然问道:‘不过是打赌比试,你为何无故杀人?’”
众人纷纷议论:“是啊,就算是给柯大哥报仇,直接杀人未免给人口实!”束小符微笑道:“风头儿自有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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