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吹浮萍聚又散，日落青山去又还（中）
“听说了吗？这四月十八，望乡台要举办英雄会。”一位着粗布灰衣的客官，端起酒道。
“恩，说是不仅有当今的顶尖儿好手，还会有几位隐去山门的神仙人物到场。”另一位同龄同路的，放下碗。
“好多年没遇到这般武林盛会了，在有生之年，要是能一睹传说中的那几位惊天人物，虽死无憾。”临桌的也是转身，相敬一碗酒。
“是啊，若是说起，英雄传奇，当今的武林前三甲，与三十年前的那几位比，恐怕还是不及，至于现在这天下第一，放在当年，多半也是有些水分的。”一位胡子花白，身躯精瘦的老人，撇撇嘴。
这时，大厅中的人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是啊，三十年前的江湖，风云激荡，贤才辈出，从护国大将到江湖武夫，从庙堂之高至河塘小民哪一行不出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哪一个不被江湖铭记，被历史铭记。
现如今，虽说也有庙堂江湖，也有将军武夫，只是少了太多的传奇和故事。
“对了，几位可知这几水附近出了个大园子，据说是黄缎面才敢住的地儿。”一个贼头鼠脸的，压低嗓音儿。
“呵呵，这有什么可避讳的，不仅我们有耳闻，我估计在坐的八成都是要去的。”粗布灰衣挑眉道。
“哈哈，正是，江湖有言，其名‘会龙庄’，听听，这名字就够气派不是，如果真如所传，此地有‘废龙’暂居，那我等就趁机取其首级，献与朝廷，且不说封官加爵，就是随便赏赐其间的几本武林秘籍，那也是不虚此行。”一个满脸胡子的人，酒水从胡子上不断低落。
“这位好汉，虽是道尽大家所谋所想，但是在这大庭广众，还是谨言慎行才好。”那位胡子花白的老头，面带微笑。
“这有什么，我大哥说的没错，谁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如今说出来而已，再说了，你们呀，也只是配过去看看，长长见识，说不准有些小机缘，得点小恩惠，若说想带走那“废龙”或者那几本武林秘籍，我奉劝各位，最好别打那主意，在坐的有几个敢和我大哥争功，有的话，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比划一下，也省的那日麻烦。”贼头鼠脸的这次嗓门倒是很大。
出来行走江湖的，没几把刷子，也要有几分耐心才好，如此沉不住气的大哥和小弟，恐怕越是叫嚷，越是不被放在眼里。
其他人只是皱眉，像是刚吃了什么恶心玩意。
谁不知道这便宜消息，半个月前还是一百两银子才能买个口传信息（那还是要有不俗的门路），如今，五两都会有人抱怨这地图绘有点粗鄙。可不就是尽人皆知，至于什么“废龙”、“秘籍”“高人”的说法都是只闻风声不见雨点的虚像。
在没有见到任何实物利益的情况下，就到处树敌，无疑是愚蠢的做法。
“这几桌人分明就是一个路子的货色。”一个小姑娘轻蔑道。和她同桌的还有两人，除了那位胡子花白的老头，
另一个同桌，则是一位中年男子，他身着蓝色的布衣，左手挽起右手的衣袂，面到微笑，自斟自酌，像入无我之境。
“谁家的丫头片子，胡言乱语，不知轻重，可有大人管教，如实没有，本大爷今天可以帮个忙，替他管教一番。”贼头鼠头没有等来好汉的质疑，却遭了小孩子的轻视，这气，必须撒出来。
他并没有动手，只是向前走了一步，而后又退了两步。
大家只是端着碗，看着这个口气不小的“好汉”。
“拔刀吧，”他左右看了看大家期待的眼神，有盯着女孩同桌的两个人，颇有气势的道。
“要动手，便动手，对付你，要不找刀，”看似只有十五六的小姑娘，语气极为平静，毫无无惧。倒是将“好汉”逼到不知所措的境地。
“好，你个不知轻重的丫头片子，今天就让你见识下江湖的险恶，以后好让你学会些道理，”他眯着眼，神态谨慎，就要动手的架势。
“阿朱，莫要欺负人。”中年人终于开口。
只是，这句“欺负人”刚出口，大家都开始玩味起来。
“哪位是外面那匹黑马的主人？”客栈，门忽然被踢开。一个老媪背着手进来。
“客官，这里已经没有房间了。”老板正在算账，看见陌生的老媪，只是客气道。
“我说，马厩里那匹黑马是谁的？”又是一个声音，和刚才的比，稍微粗厚些，但仍然能听出是个老婆子的声音。
可应声走进来的却是一个着老头子衣服的矮个子。
“可是那匹‘乌尾’？”国字脸正从楼上下来。
“老婆子如何知道，不过能配得上这名字的，这马厩里，估计也只有它了。”先前的老媪道。
“管他什么乌不乌，看他的装扮和刚才那小子的一样，估计错不了。”那个“老头”装扮的人说道。
“你们想怎么样？”这时一个腰上悬挂鲨皮鞘刀的公子出现在楼梯尽头。
“对了，哈哈，就是他，今天骑着那匹黑马的就是他，你还说他的武力不济。”老媪笑道。
“恩，不错，味道是一个人的，臭小子，你的那匹马可以卖给我吗？”，“老头”拄着一根竹杖前行了几步。
“不买”公子道
“我还没说价钱呢！”“老头”这时盘腿坐在一张桌子上。
“多少钱也不卖。”公子道
“恩，想好了，这可是一个没有商量余地的买卖。”老头道
“那为何还询问？”公子问道。
“是啊，老头儿，你真是来了，干事不爽利了，何必多说。”老媪埋怨道。同时将一个布口袋抛像就近的国字脸。
国字脸，一脸疑惑的望向公子，公子一个眼神示意，国字脸打开布袋，顿时一惊，分明有怒火从胸中涌起，顺着眼神喷薄而出。
“老不死的竟敢杀我安邦兄弟？”国字脸也过不得掩饰，透露出安邦的信息。
大厅中一篇悄然，
安邦一众同时抽刀。
公子眼神瞬时锐利，就要出手。
“小子，你可想清楚，我的价格是，用你那黑马换你这一十七条人命，如果你们执意不换，那我可就连人命带马匹，一并收下了。”说着，老头举起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既然有本事杀了看马的，为何不直接偷走马，一走了之，又来这里寻这不太平的事？”小姑娘一句疑问，将现场紧绷的气氛松懈一些。
“哎，人老了，懒得躲躲藏藏，而且我们这些老不死，虽然名声不是太好，可也不想多个‘盗马贼’的龌龊称号。”老媪柔和的解释道。
“如果能用杀人便解决的事，那必然不是难事，可是，名声这个东西，”老头儿沉吟道
“我可不想把简单的事，搞复杂了。”继续道
“你可知我是谁？”公子道。
“先前不知道，现在估摸着，是知道点了，无非是安邦屁大点的狗腿子，”老头儿四处嗅了嗅，
“而且我还闻得到你们这些狗腿子在这店里，四处拉过的尿喱。”
安邦的人互相对方一样，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安邦本部的人。他们每到一处驻地，便会在那里的四周留下“银粉”，一方面用来做记号，另一方面则是为本门最阴毒的“焯骨烟”做药基，一旦遇到特殊情况，便可以通过“药镜”将“银粉”点燃，熏起“焯骨烟”。那时除了本门的特殊解药，吸入者，九死无生。
这人居然知道“银粉”，国字脸不安的看向公子。
“不知二位前辈高姓大名？在下安邦安耀德。”
这句话一出，整个客栈便陷入嘈杂。
“那可是安邦的公子哥啊。”
“谁说不是呢？这小子必是未来的掌门啊。”
“这可是如今，和未来的大人物啊。”
“怪不得下午那么横，果然是大帮派的气度。”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老头儿和老欧对视一眼，中间有说不尽的辛酸与苦楚，也有几丝道不明的庆幸。一时间双方陷入极大的沉默。
“公子？”国字脸抽出刀，面对两位老者的举动，他更加不安和紧张。
“小子，刚才我看上了你那马，你该给个痛快话的。可现在，”老头摇摇低下的头，然后又扬起，
“来不及了，你爹的那点德行，在你身上恐怕不能再耀了。”说着，便入同一虹略过，奔向那安耀德。
安邦人中只有三两个缓过神，其余的几个像是永远的停在了前一刻的时间里，自此，便永远不能到下一刻了。
而那缓神的几人中便有国字脸和公子，他们几乎同时出手拦截，可仍是无济于事，十几颗人头从楼 梯上一直滚落至门口，几道血迹眨眼间变成了小溪。
安耀德大惊失色，自忖如今的道行也算不浅，可在这个老不死面前，尽然毫无还手之力。
在国字脸和另外一个安邦同门的拼命掩护下，安耀德从二楼脱身，飞至一楼，还没来的及庆幸，却发现，自己的生路被一个老媪挡住。
就在老头儿用那将裂未裂的的竹杖先后杀死那最后两名安邦弟子的时候，老媪从怀里掏一条红绫，看似薄如纱，轻如纸，可随着老媪腕子一抖，便立马锋利如刀，坚实如铁。
安耀德惊恐之余，纵身后撤，但仍是被力道未尽的红绫在胸口割除一道血口。
就在下一式红绫又舒卷而至时，安德耀再无可退。
一只杯子从一位客官桌上消失，挡在那红绫前头，
“当啷”
杯子被击毁，红绫也来势渐微。
“是谁？何必遮遮掩，老婆子年纪一大把，可不喜欢这躲躲藏藏的游戏。”老媪或有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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