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慈眉善目温厚敦良，在儿时的记忆里永远都是最美的模样。 我们小时候妈妈很忙，白天带领工人干活非常辛苦。工人下班后，她才能给我们准备晚餐。
那是一个冬天的傍晚，妈妈在厨房忙着烧火做饭，我们坐在炕里，盖着鸭毛被子等着开饭。等待开饭的时间是漫长的。百无聊赖的我们，对鸭毛被子产生了兴趣。被子有一个手指大小的洞，有小毛毛用手可以碰到。把手指伸进去，就能抠到少许的毛毛。鼓足力气使劲一吹，那些小毛毛就翩翩起舞好玩极了。所兴把洞再扩大点，大把大把的把毛毛掏出来扬在空中。空中飞舞的是毛毛，炕上铺满的是毛毛。只要你一抬手或是一抬脚，不计其数的毛毛便随你舞蹈。我们追逐着毛毛，毛毛追随着我们，我们欢笑着、奔跑着、快乐着、笑声此起彼伏，我们亲历了什么是满地鸡毛。突然门开了，妈妈出现了。我们都愣在那里，空气像是僵住了，只有那些鸭毛随着房门的扇动和妈妈的脚步在不知好歹的舞蹈。
我们双手下垂，耷拉着脑袋倚墙而立，准备迎接劈头盖脸巴掌或是急风骤雨般的责骂。妈妈找来个大口袋交给我们，“来宝贝们，咱们比赛捡鸭毛，看谁捡得又多又快！”
我们捡了半宿的鸭毛，才勉强有个地方可以睡觉。我们持续有空就捡鸭毛，一个月以后说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还会有鸭毛袅袅婷婷地现身。妈妈没有责骂我们，但我们没犯过类似的错误，因为我们知道了捡鸭毛的辛苦，和收收拾屋子的不易。
爸爸整天开车送货，妈妈主内很少外出，却鼓励我们要走出去。在我初三和高三的时候，爸爸先后两次得了大病，家里就靠妈妈一个人扛着。很少外出的她也从幕后走到了前台。在爸爸住院期间，她在重症监护室外面席地而卧，坚守了十三天，寸步不离硬是把爸爸给盼了出来。又在病房守护了十五天，累了困了顶多是倚墙而憩或是席地而眠。在那种煎熬和期盼中，我们没见她掉过一滴泪。在爸爸临做心脏主动脉血管置换手术前，只轻描淡写地对我们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怎样都要把我们供到大学毕业。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妈妈高兴得像个孩子。通知书在我们每个人的手里传递，然后我们每个人轮流撕开一点，和力撕开了大学通知书的袋子，那是一个极其庄重的仪式。全家人的通力协作，托举起了我们的大学梦。
记得妈妈胆子很小怕黑。我们小时候只要天一擦黑，就把我们叫到屋里插上门，谁也甭想出门一步，房前屋后都不敢去，更不要说其他的什么地方了。
爸爸生病后，家里就靠妈妈一个人扛着。家里安排工人干活，还要忙着外出送货。无论寒来暑往春夏秋冬，风霜雨雪还是日晒雨淋，无论是宁静的清晨还是炊烟袅袅的黄昏，她都开着敞篷三轮电动车，奔走在送货或是取货的路上。有一次不经意间透露，在炎炎寒冬的午夜，她取货回家的路上，有人要雇她的车拉货。她不敢言语，只是打手式拒绝。（怕遇到坏人，看出她是女的，她一向装扮的分不出性别，好多孩子叫她大爷）在那寒风刺骨的午夜，在那空旷无人的街道，一位端庄秀美慈眉善目温厚敦良的母亲，裹在男装的掩盖下，独自开着敞篷电动三轮车，奔走在送货或是取货的路上。这其中的艰辛她从不言说。
上大学的时候妈妈送我去的，她高兴得像个孩子。第一次座飞机，第一次看见大海，第一次走进大学校园，她都万分欣喜，她说那是我给的。有时给她打电话，劝她不要太辛苦要注意保暖，她总是笑呵呵的回答：“没事，习惯了，适应了。”妈妈靠着自己的力量，还清了爸爸治病欠下的债务。妈妈靠着自己的力量，供我们独完大学。没见妈妈掉过一滴泪，无论遇到什么事，在她那里都清描淡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爸爸生病以来，她没给自己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有时捡我们的旧衣服穿。我们感到愧疚，问是不是没有我们她就不会这样辛苦。她这样回我们：曾经家徒四壁衣衫褴褛，但她都觉得自己是富有的，她拥有两个最优秀的孩子，那是她引以为傲的财富。不仅仅是她带大的孩子，更是她遭遇困境，处于低谷时共勉的朋友。
有母如此，此生何求，妈妈爱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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