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楼层很高,视野开阔,傍晚回家后,早上出门前,我常常要向远方眺望,久而久之,成为一种习惯。
不知何时,我照例站在窗前,一如往日一样,我看见了村庄,河流,甚至几十里外那座相邻的小城,而让我更加惊奇和惊喜的,也是那一刻,我居然看见了百里之外那很久很久不曾看见的远山。
是的,一点不错,绵延起伏、轮廓清晰的远山真真切切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也许生长在平原上的缘故,对山的巍峨和壮丽充满了想象和向往,想起小时候,常常和一群小伙伴们跑到滹沱河大堤上玩耍,捉迷藏,逮知了,荡秋千,玩兴正浓时,不知是谁高喊一声:"看,远山”,我们立马就会停下来,伸长了脖子向西北方向望去。
日落时分,余晖依旧明亮,百里之外的山峰清晰可见,绵延成一座座,一排排,一片片。
我们会一下子静下来,托着小下巴,瞪大小眼晴,目不转睛的向远方凝视,片刻沉默后,又会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山上的石头究竟有多大"?小铁蛋一脸迷惑的自言自语着。"山中肯定有老虎,我们要不要赶紧闭上眼”?二嗄子一定是大半夜了还不想睡,让娘常常吓唬他。"太阳为什么总是落在山的那一边?山里边有没住着神仙"?年龄最大的丑妹该不是听了什么歌曲,此刻在摇头晃脑的浮想联翩着。
而二傻子明显听的不耐烦了:"瞎叨叨什么,伸手就快够着了,这么近,咱们不如去看看”。
"哈哈哈”,"没白叫了二傻子,还真是傻的没了边,这么近?你试试,三天三夜你也走不到山跟前"。
哄堂大笑中,二傻子还真蔫了头,耷拉了眼。
夕阳又一次落在山那边,一阵鸟鸣,雀儿归了巢,几声犬叫,明显是见不到小主人回家的狗子有点烦,村里的屋顶上,炊烟渐渐散去,碗筷已摆在了桌上边,在娘的一次次呼唤声中,我们才依依不舍的呼啦一下子散开,喊着叫着,蹦着跳着,扯开脚丫子往家赶。
那时候常常在想,长大后,一定要去看看山长的什么样子,夕阳到底落在了什么地方?山里究竟有没有神仙?
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还真的去了一趟山那边,等啊等,等到日落黄昏时,夕阳竟玩起了捉迷藏,在我的注目中又回到了我常常玩耍的河堤边。
长大后步入社会,万水千山走过,对儿时的幼稚和好奇觉的是那么的可笑,而很多时候,却又非常怀念那样一种懵懂,那样一种憧憬,那样一种天真和烂漫。
后来的后来,喧嚣垄断了我的耳朵,忙碌遮蔽了我的双眼,生活的压力让我只顾埋头赶路,世事的烦杂让我再也听到不到犬叫,看不到远山。我甚至无暇顾及那份对儿时快乐时光的怀念和眷恋。
后来的后来,风沙肆虐,环境污染,天空常常阴郁,雾霾时隐时现,纵然脖子伸的再长,眼睛瞪的再圆,尝试多次后,终是无法再看见我的远山。
后来的后来,我索性不再去看,即便站立窗前,即便极目远望,亦或有时似乎看到什么,但终是什么也看不清楚,永远是模糊糊一片。
后来的后来,我对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没了兴趣,而只剩下迟钝、呆滞、冷淡和漠然。
而那个不知何日的时刻,却让我有了惊奇和惊喜,那一瞬间,耳边没了嘈杂,眼前没了遮挡,似乎一束光亮照亮了我的心间。那一刻我忽然觉的,云是那么的白,天是那么的蓝,我的村庄,我的河流,我的远山,从来都没有远在天边,而是近在眼前。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奇峰异岭,抵不过家乡百里之外无名山峦的壮丽秀美,江河湖海,也终没有家乡滹沱河水的清纯甘甜。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远方很近,近在眼前,远方很远,远在天边,一切的一切自然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云是不是白,天是不是蓝,风是不是轻柔,阳光是不是灿烂。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远方很近,近在眼前,远方很远,远在天边,一切的一切更取决于,忙碌时你是否听的见鸟鸣,烦躁时你是否睁的开双眼,顺境时你是否得意忘形,困境时你是否又退缩不前。
是啊,你确实需要明白:忙碌的你,头应该常常仰起,眼不要总停留在脚下,耳边常常响起的也不应是一片喧嚣,而你的心,更要放空一些,留出一片盛放光亮的地方,纵然苦涩,纵然艰难,无论何时,都不要被俗世烦杂填充的很满很满。
唯有如此,不管天是否蓝,云是否淡,风是否轻柔,阳光是否灿烂,不管风沙是否再起,不管雾霾是否再现,不管天空是否阴郁,不管环境是否再被污染,你都无需再伸长脖子,瞪大双眼,儿时的快乐,你会记的清清楚楚,世间的美好,也会自然而然的呈现在你的面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