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那天,我们几个好朋友聚在酒馆喝酒聊天。几两酒下肚后就有些兴奋了,有位朋友很健谈,讲了他在年青时亲身经历的一件惊心动魄的事件。
这位朋友讲道:
“那件事发生在多年前的一个严冬季节,当时我刚满十七岁周岁,个头高,浑身有劲,体育满分。
就在那个冬天,我们老街上出现了鬼传说,一时街上鬼气沸沸,一般人真假难辩,“直脖子楞症眼”。
因为鬼传说,每到傍晚來临,年青女子和小孩就不敢出门,胆小的大人也只待在家里。
什么传说?
街上有个名叫张崭的人,四十來岁,头发花白,长得比较老相,他为人性情特别低调沉闷,一直单身。
据张崭说,一天半夜下中班,他骑着自行车刚拐进他家住的胡同,就听到头上方传來“呼……呼呼……”一陣瘆人的响声。
他抬头一看,见迎面飞來一鬼。这鬼披头散发,翻动着一对大红眼珠子,舌头吐出半尺长。鬼身上穿一件黑色风衣,风中不停地摇摆,鬼的口中发出咯咯咯的怪笑声,忽然在张崭的面前落下!
张崭没來得及叫出声就摊软在地上,自行车也歪倒一边……
这鬼在张崭面前张牙舞爪,一伸手向他递來一把闪着寒气的刀!张崭一缩手,那鬼就指着自己的脖子阴声阴气道:“來!奔这來!”
张崭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那鬼的头就滚落在地上,翻着红眼珠盯着他,张崭当即吓昏过去……
张崭不知是怎样回的家,吓得他发了狂,由他父母看管着。
在此后的一段时间,张崭不管见到谁,都惊恐地瞪着大眼喊: “你是谁呀?是來杀我的吗?拿刀來!”说着就满屋子里找刀,弄得他父母时常要精神崩溃。
然而奇怪的是,后來张崭竟然自已好了,人们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就反复说以上的情况。
街上大部分人不相信张崭的鬼话,但是,爱凑热闹解闷的人却兴风作浪,议论这件事,图个嘴通快呗。所以,这鬼出没的事就越传越邪乎。
街上有个“酒晕子”唯恐不热闹,他借着酒劲,说得特玛更精彩:
`嘛呀?!不就是鬼吗?’这人酒气乱喷: `张崭说的那个鬼,我也见了,它就站在胡同的黑门洞子里向着我笑,我怕什么,上去三拳两脚就把它`放倒’,那鬼立刻跪着向我求饶,你们信不信?看我这手指,当时不小心就碰到了门上……”
说着,`酒晕子’举起他的一根指头。
几个人围上看,果然见`酒晕子’的食指骨节上有个新结疤。
谣言的传播,传播着谣言,让人心中不安定。
鬼出没的谣言,引起了街道办事处和警官的重视,并介入调查。
就这么皴,当时我正在迷恋着侦探小说,尤其是柯南道尔的《摩尔摩斯侦探集》。我自称是摩尔摩斯第一大弟子也!哈……
当时我听到鬼传说的事就较了真,我想: 世界上哪有什么鬼,鬼传说背后自有`鬼’,福尔摩斯好像说过,怪异的传说一定隐藏着怪异的真相,一流的侦探善于揭露真相,将罪犯送上审判台!
我不信谣传,所以不怕。
我听说警官正在调查此事。我不管,我要依我的方式去调查判断。
当然,过后看來,我的`调查’不过是个惊险刺激的笑话,很幼稚,但当时我却是特别得认真!
当时我认为,要在相同的环境中,到那条闹鬼的胡同去观察判断才对,于是我就在半夜里,学着福尔摩斯的方法,带上手电筒,放大镜,探条,还有提取印迹的塑泥,也没忘了一条铺在地上的油布,可惜,没有手杖和短枪,更没有华生大夫的陪伴。
我不敢惊动父母,半夜悄悄地出了家门,兴奋地向着目标进发。
其实就在同一条街上,三百多米的距离。我來到那条胡同。
那天很寒冷,足有零下十五六度,世界的一切似乎都被冻住了,狗儿低嗥,猫儿惨叫,天上飘着雪花,星星眨着诡异的眼睛。
我不怕冷,反而庆幸这么冷,我想起福尔摩斯对他的搭裆华生说的:`华生先生,对某些案件來说,天寒地冻是最原始最完美的存证环境,是保证高质量取证的天然手段。
我想着福尔摩斯的话,心里更柱壮,嗨!加油吧!
街上只有两根破电线杆,电灯泡散发着懒洋洋黄光。
我拐进胡同,胡同里伸手不见五指,当即听见胡同的深处传來呼呼的响动声,这声音一下子吓得我不由地头发直竖,浑身`发毛’,我沉住了气,打开手电筒一照,就见胡同的上空竟然有件衣服样的东西在随风摇晃。
強烈的好奇心促使着我,福尔摩斯的勇力支撑着我。
我的手电筒照住那件衣服,走进胡同。
咦!我见那随风摇晃呼呼作响的,果然是件衣服;一件黑色的风衣,风衣上还连着一只红色的风帽。
一根横杆搭在两座小楼之间的窗上,横杆从这一头窗上搭在路对面的另只窗上,分别用铁丝系在窗棂上。风衣是用挟子掐在横杆上的。
这是谁家的衣服不收起來,怪下人的!我愤愤地想。
猛然,我灵机一动,咦!难道张崭说的鬼是这件风衣!又一想不对,他怎么说的有鼻子有眼: 鬼落在他面前,给他递刀——头落在地上什么的……
张崭为什么编瞎话呢?编瞎话为什么又发了疯?有谁能被自已的谎言吓疯的?!我忽然想起书中比时小矮人的一名言:谎言呢!你在掩盖着什么?!
是啊!张崭一定在掩盖什么!
我返回身又走到那个`酒晕子’说得`放倒’鬼的大门洞下,虽然我也认为`酒晕子’是胡编乱造凑热闹,但是,我不是想`过过侦探瘾’吗!
天上依然飘着雪花,地上己是厚厚的一层,我仔细察看大门洞周围。嗨呦喂有情况!竟然发现了新的脚印!不对吧?这胡同只有我一人,雪地上只该有我一人的脚印!怎么还出现了新的脚印?而且是两个人的。
没见什么人來,没听到什么动静呀。我满心疑惑,掏出准备好的塑泥,要学着侦探小说上的情节,对脚印进行塑印,以便留取证据,但我掏出塑泥一看,乖乖,它居然己经冻成了石头铁!
我没想到。
我正在想着怎么办,突然门洞里的大门吱扭扭被打开,我的面前猛然响起了电闪雷鸣般地吼叫声:`來人呢?捉鬼呀!!’
天呢!我大叫一声拔腿就跑,一只铁锨擦着我的头皮飞到了墙上,一根木棍扫着我的后脑勺抽到地上,呵!幸亏我暴发力強,尤其是没有被雪地滑倒!
我一口气跑到公路上,发现身后没人追來,这才扶住一棵树大喘起來。这时,一辆破轿车停在我的身边,司机探出头来:`小伙子要车吧?本市五百元我送你回家……到家给也行。’
`行什么行!快给我滚!滚滚!!滚滚滚!!!’我吼叫着,遍地找东西要砸他的车,那司机一轰油门驾车跑了……
我把刚才惊恐的压力发泄出來,好像找回了魂魄,心情安稳了一些,我喘勻了气,这才绕了个大弯回到家……
第二天,鬼出没的事又來了新段子,说什么刘起夫妇半夜听见胡同里有悄悄地走动声,连忙起床到大门外瞅,就见那鬼又出现了,手上还放着光,摇头晃脑的。
刘起夫妇连忙返身去找`家什’,然后猛地冲出大门,劈头就打,就见那鬼的脑袋掉在地上,那个无头鬼竟然飞了!’
鬼的脑袋呢?不是落在了地上了吗?
`啊,是呀!它……它不是化了吗!对!在雪地上化了。’ 传说的人说着,瞪着惊恐的眼,好像他亲眼见到了。
我听了,心里十分憋屈,什么事!我去捉鬼,反成了鬼,我想帮着揭谣,反而助长了谣言,添了乱子,这事不好,与我有关也有责任,让我忐忑不安。
我去了警局,向警官说明真实情况,并把我对张崭的怀疑也讲出來。
两位警官听了我的汇报,知道我还是个孩子,都呵呵地笑了,一位警官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伙子,看來你真动了脑子,你今后学法律定有出息。不过读小说是读小说,破案就是破案,完全是两码事,今后可别这样了,幸亏昨晚没伤了你!’
警官已经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原來,刘起夫妇昨晚听到我走路的声音,迷信鬼又來了,就抄家伙出來打我,幸亏我闪得急,跑得快。当我跑起來时,刘起夫妇看出我是真人,就没再追,今天一早报告了街道主任,因为他们怕真得伤了我,没想到这件事又被人编成了新的鬼出没!
……
几位哥们,你们不知道吧,我当时分析的也有道理,这鬼谣言的背后果真隐藏着一宗大案——杀人案!
这启案件经过警官的深入调查取证核实,杀人嫌犯正是那个鬼传说的缘起者张崭!张崭立刻被拘捕,随着河中一具无头尸的捞起,真相大白,张崭低下了罪恶的头,在大量证据面前,他无法辨驳。
为了达到普法教育,消除谣言影响,震慑犯罪,还群众个安居乐业。法院决定将张崭杀人案公开审理。
审理那天法庭内外满了人,我也去了法庭旁听。在最后的陈述节段,张崭说道:
`我认为法院出示的证据确凿,我服法。我知道自已杀了人,犯下重罪,我等待着法院的最后判决,没什么可说的。
事到如今我没什么可隐瞒的,我想谈谈自已的犯罪,尤其是犯罪的心理过程,想警示那些年青人,面对不顺心的事,不能产生恶念,冲动是魔鬼!’
法庭庭长说:`张崭,你能认识到你的罪行严重就行,这里是法庭,有什么话你可以作最后陈述。’
于是,张崭陈述道: `那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我选的专业也符合心愿,本來我可以顺利地完成一本学业,再继续深造,但是,由于我心地自私狭隘,性格偏激,一件事就让我的心理严重扭曲,并且慢慢地走上极端,直到了今天。
我上大学的第二年,认识了我的邻班女生唐燕春,可以说她是我们系最亮的一颗星,她长得不是有多漂亮,而是说她具有一种很强烈的亲和力,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当他看着你时,纯净而灵气,表现出一种特别亲和温暖的调动力量。或许你不明白的事,看着她的眼睛你就会明白;或许你可能犹豫,她的眼神会令你下定决心,非常神奇。
唐燕春在我的眼中就是这样。
在唐燕春的周围自然吸引了一些男女同学,我是其中之一。
从小我就失去了母亲和姐姐,他们在这个世界中是最亲近疼爱我的人。我的母亲和姐姐在一次车祸中被夺去了生命,从那时起,我就如同掉进了冰窟,内心不断地哀嚎。
唐燕春让我感觉到她就像我的亲人,每当遇上她,同她说话就觉到非常亲切温暖。
`大个子!’她这样称呼我,`给我捎个冰激凌來。’ 一次她这样吩咐我,我当然很乐意为她跑腿,立刻奋腿而去,奔跑而來。
我爱上了她。但一时没机会说出口,我准备到校外的店里请她撮一顿,把自已的请求告诉她,确定我们之间的恋爱关系。
这天傍晚,我穿戴整齐,在校餐厅的门口等着她,等了一会,忽然见她和一个男生说说笑笑着,肩并肩向校外走去,看到这一幕,我吃了一惊,心里一紧酸溜溜得: 怎么?难道唐燕春有了男朋友?!
其实,唐燕春有了男朋友很自然,又不是背叛了我,管我什么事?但是心胸狭窄的我竟然很生气,登时感到,那个男生分明夺去了我的爱,如同我找到了母亲,就要扑到她的怀里时,母亲却突然转身离开,抱起别人的孩子走掉了!……”
张崭说到这里,法庭庭长打断了他的话:`张崭,这就是你的心理扭曲,你喜欢的,别人也可能喜欢,为什么就一定是你的?你说的这些都是強词夺理的话,不符合正常人的思维。’
旁听观众都说: 是呀是呀!心理扭曲!
张崭连连点头,说: `是,庭长说的对,请求法庭让我说下去吧。’
庭长同意。
张崭继续陈述道: `我的心理扭曲就从这里开始了,后來我发现那个男生经常叫着唐燕春出去吃饭或逛商店,看到这些我心中隐隐作痛。我的这种恶性心态与日俱增,不断澎涨。
我想,我要争取唐燕春。
于是,一天我悄悄地跟在唐燕春的身后,当她走到一个僻静处时,我就赶上去拦住了她。唐燕春吓了一跳,瞪着眼问:`什么事?’
我说:`燕春,我想问你一句话,你真有男朋友了吗?……我想我爱上了你……’
她听了只摇头,笑道: `张崭……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谢谢你,呵呵……’
唐燕春笑着两手一摊,作了个无奈的动作。她的话再明白不过了,但字字就像扎在我的心上,我几乎带着哭腔求她说:`我……我是真心的,不是随便说说……我们可以试试!’
唐燕春连连摆手:`说什么呀!这有试的吗?让我脚踩两只船可能吗?!’
`你就像我的母亲和姐……’
`什么呀!犯什么神经!作朋友不是也挺好吗?再见!’唐燕春大步走去……
当时,我几乎要崩溃了,捂住脸哭了…’哭完了,我愣怔了一会心里硬了一下,就生起杀人的恶念,并且一直寻找机会。
张崭讲到者,证人席上唐燕春举手要求发言,庭长批准,只见一中年女子站起來,大声喝斥张崭: `张崭!你这是爱情?这叫真心?你就是在情感寄托,如果当年你按照我的话交个普通朋友多好,可是,你这个万恶的张崭竟然惨忍得杀害了我的丈夫!……’
旁听席观众一阵骚动。
庭长当即说道:`证人唐燕春控制好情绪,请法警把证人唐燕春带下。’于是法警把唐燕春劝说带下。
张崭继续说: `是啊!三年后,我听说唐燕春和那个男同学结了婚,我的恶念立刻暴发,我用尽了心机,就寻找机会,非常隐秘地杀害了唐燕春的丈夫。细节法庭已阐明清楚。
这些年來,我就像怀揣鬼胎,天天澎涨,三天两头作恶梦,魔鬼追身,从无安宁。这些年,我听见警笛响就吓得哆嗦,见到警官就绕着走,心理压抑极大,时常面临着崩溃的边缘。
我不敢成立家庭,编造一些理由拖延父母。我平常处事待人很低调,像只偷油的老鼠,喜欢溜边靠沿。
那晚我下中班,骑着只自行车拐进胡同,猛得看见胡同里上方悬晃着件风衣,当即吓倒在地,摔破了头脸,同时也吓破了胆,我幌幌惚惚回到家,父母问我,我就胡话乱编造,其实我当时是恐惧大暴发。
我知道警官不会放弃案件的调查,我被追究是早晚的事……追究的越晚,我的恐惧就越大!”
张崭说到这,庭长喝止住他:`张崭,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一定要报!’
旁听观众齐声说:`严惩杀人犯!’
法庭经过合议,最终宣判张崭犯杀人罪,造谣惑众干挠司法调查,数罪并罚,执行死刑,立即执行!”
……
朋友的故事讲完了,大家拍手鼓掌,又扼腕叹息,想这张崭罪有应得,同时也称赞我的这位朋友,因为后來他果然从事了司法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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