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上中专的时候,我在校刊上发表了一篇歌颂母爱的小诗,没有多高文化的母亲读不懂诗,但母亲满含期待的说,什么时候给妈写个长的,在“花与母亲”征文活动接近尾声的时候,我终于鼓足勇气给母亲写了个长的。
女人如花。或雍容华贵,或朴实无华,或花香浓郁,或清新素雅。母亲在我的心中是那美丽的格桑花。
在我们农村,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小园子,一到春天,喜欢花的人家,都会留出一小块地方,用来种花。妈妈在前面的园子里,开了近2平方米的地方,一锹一锹地把土翻开,再用小耙子把土块打散,在四面做好埂,浇透水,第二天就用小铲子,铲出一条条沟,均匀地撒上一薄层事先拌好的农家肥,然后撒上花种,在上面轻轻盖上一层土,用喷壶撒少量的水,这就完成了种花的全过程。妈妈每个程序都很认真,庄重,像是在进行一个的仪式。
十多天之后,种子发芽了,破土而出,母亲就像对待婴儿似的对待她的花苗,用小喷壶浇水,动作轻轻的,生怕惊动它们。花苗一天天长大,留出自己家栽的,妈妈就把余下花苗送给左邻右舍。妈妈种的花叫扫帚梅,有玫粉色,浅粉色和白色,黄色的花蕊,单层的花瓣,简约却不乏味,叶子细细的,只有几毫米宽,却绿得晶莹透亮。扫帚梅,名字虽然不够文雅,却贴近生活,感觉亲切。
直到最近几年,我才知道它有一个蕴含深意也极富诗意的名字:格桑花。格桑花植株高,分叉多,对环境要求低,只要有一寸土地,哪怕再干硬、贫瘠,它都能开出花来,即使在别的花都凋谢的秋天,它还开的热闹有生气。
家乡的东辽河两边河堤上种了成片的格桑花,随着河水绵延远方。远远望去,银色的河水就像一条丝带,美丽的格桑花就像是带子上缀着的五彩蕾丝。傍晚时候,走在河堤上,余晖下的辽河水金波粼粼,格桑花也在夕阳的映照下越发迷人,让你犹如步入了人间仙境,心旷神怡!
没人浇水也长得葱郁茂盛,没人欣赏,也如期绽放。格桑花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是那么平凡,却又那么绚烂。当我知道它还能不畏恶劣环境在高原上盛开,对格桑花又多了一份崇敬。
每个母亲都美!在孩子心中,母亲都对应着一种美丽的花。我的母亲就是那美丽的格桑花,用她的爱温暖和润泽我的生命。母亲如格桑花般朴实美丽,也如格桑花般坚韧顽强。
母亲年轻时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面容姣好,身材匀称,头脑也很灵通,但因为姥爷重男轻女,16岁时就辍学下地挣工分,供大自己4岁的二哥上学。割高粱,掰玉米,铲地,织草袋子,哪样都不比大人慢,甚至常常得到队长的夸奖。母亲说,那时候她每天累得不行,但只要稍微流漏出一点倦意,姥爷就黑着脸,母亲割高粱弄破了手,也不敢说,继续下地,一个工分也没耽误。
母亲20岁那年受媒妁之言,嫁给了只见过几面的父亲。母亲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父亲却是木讷寡言,长相也相差十分悬殊(好在我们姐弟四人长得都像妈妈,还好这篇文章老爸看不见,哈哈),父母之命难以违背的年代里,母亲像格桑花适应贫瘠的土地,安心和父亲过苦日子,一边要忍受几个小姑子的挑三拣四,一边要忍受疯婆婆的无理取闹,听说当时父亲在几个妹妹的教唆之下还不止一次动手打过母亲。
真不知道母亲怎样度过那段灰色的日子,母亲在一次投河被救后,看着哭成泪人的孩子,就再也没有过轻生的念头,母亲说我们姐弟四个是她的希望,她要把日子过好,宁可身上受苦,不让脸上受热,这是母亲最朴素的人生观,也深得我们姐弟的认同和传承。
父亲虽然脾气倔,但人本分,有耐性,能吃苦,再加上母亲的节俭和智慧,我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我和弟弟也通过努力读书,走出了那片贫瘠的黑土地,成了父母的骄傲和村里孩子的榜样。
如今已经70岁的母亲由于常年过度劳累,体弱多病,几年内做了4次全麻手术,现在每天都忍受着癌痛的肆意折磨,最难受的时候,几乎整夜整夜的不能睡觉,剧烈无间隔的腹痛(母亲患的是直肠癌)非常人能够想象,母亲有时趴着,有时半跪着,刚刚有了困意却又要一次一次地跑卫生间,几天下来,母亲瘦了很多,眼神也不富往日的光彩,但只要疼痛稍微缓解一些,母亲就自己做饭,洗衣,去广场和同伴们跳舞做操,动作轻盈,富有神韵,还是那么美,没有人知道母亲是一个被癌症折磨了5年的病人。
母亲是家里的功臣,看大了我和弟弟的孩子,去年我儿子考上了全国知名的985重点高校,侄子也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当地最好的初中,如果母亲的身体再好些,生活就近乎完美了,但母亲很知足,也很感恩,她说,活一天就要高兴一天,要活出精神来。母亲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忽然就想到了小时候母亲种的格桑花,越是环境恶劣越是开的灿烂的格桑花。
格桑在藏语里是幸福的意思,格桑花是吉祥的花。听说在藏族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不管是谁,只要找到了八瓣的格桑花,就找到了幸福。母亲啊,您就是儿女们生命中的那株八瓣的格桑花,磨难里坚强,风雨中绽放,您教会了我们自己创造幸福的法宝。
格桑花,幸福的花,母亲教我找到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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