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朋友们都知道我一向温和，受点委屈，也只是心里骂着“傻X，老子才不和你不计较。”几个玩笑话就淡化了整件事情，像几个鸡腿可乐安慰一个胖子一样，我习惯这样虚无地骗自己。
从小到大，我的愤怒都是来自群体的不公和对弱势的同情，我自己没拿上荣誉没关系，但整个队伍都心灰意冷，我便会替大家去据理力争，事件慢慢发酵转移，也变成了我的棘手事情。
很少有的几次打架，都是朋友觉得对方太过分，我的拳头便挥在叫嚣一方的脸上，帮架的最后成了打架的主角，由此我给家人也惹来不少麻烦。
我崇尚公平，但不崇拜武力和对抗。
平时我蛮喜欢大家和和气气坐在一起，有好的想法好好交流，不喜争辩甚至恶语相向。爱争吵善用言语扯皮的人，很像咬住路人衣襟的野狗，踢一脚则跑开，走两步又跟上来。
我喜欢相安无事的自己。有相爱的人，有想做的事情，有足够和煦的暖阳，有永不再来的绝望。
但是事实真是如此吗，每个人都看起来好想快乐地活着，好想给生活充满仪式感、大大的拥抱，甚至我们像《千与千寻》中的无脸男一样为了靠近所爱所想，变得自卑又彷徨。
我想说，生活表面的相安无事，不代表很快乐，更不代表没有绝望。
看起来像是一句废话，不是许多人都说人间不值得吗？那些说人间不值得的人都在人间好好的活着。
我们常人能体验的，只是瞬有瞬无的快乐和绝望，沉溺于绝望中的人，才有资格说这句：“人间不值得。”
如果你正经历深深的绝望，也请好好活下去。
木心说：“裘马轻狂的绝望，总比筚路蓝缕的绝望好些。”
我理解是，如果每个人都不能摆脱绝望的魔爪，求而不得所遇到的绝望总比无所事事、无端产生的绝望要好些，鲜衣怒马的绝望总比一步一个深渊的绝望要好些，绝望也分贵贱，为梦想绝望的人总比为生活绝望的人要好些。
02
朋友说了她的故事，她曾尝试过自杀，我很震惊。
一个女孩，能用自己的兴趣爱好去挣好几千块的零花钱，已经很棒了，而且平时也很开朗乐观，很懂得和人聊天。
用她的话来说：“共情我用得很好，我能把讨厌的人，变成自己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自杀，懂得控制别人心理，一心想暴富的人，怎么会对爱情失望，自己怎么会过得不快乐。
直到她说自己的一些经历的故事，光听起来就很吓人。
比如她看见四五十的老男人，来学校包养女初中生；比如学校的后山有死女婴；比如经常打架斗殴的场面她见过很多次，有些甚至还参与过。
初中的某一天深夜，她的朋友突然发来短信，说老男人在洗澡，她已经吃了避孕药，并准备跑掉……
这样的故事，大家觉得都是电影中的情节，类似韩国电影《蚯蚓》和日本电影《热血高校》中的场面，没想到在一个初中生的记忆中抹之不去，她的成长之路相安无事，但心理成长却弯弯曲曲，时刻被绝望裹挟着往前走。
从这个真实故事中，我深刻反思到不光是亲身经历的会让人永世难忘，那些相遇的、耳闻目睹的同样会像蛊毒一样，在纯洁的心灵上深扎扩散，让内心阴暗，挤压得快乐无处躲藏。
她推荐我看《求救蔷薇讯号》这本书，我翻了四分之一，故事情节大多都是一些匪夷所思走向死亡的事件，但从这些残忍的故事中，作者反复控诉着这个世界的不公，并告诫生者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03
另一个朋友是我大学同学，很久很久没有和她联系。
在大学的时候，她还是那个体育课上喜欢打羽毛球，下课期间喜欢冲上讲台放歌曲的女生。
毕业近一年多，很少看见她发朋友圈，直到前两天，她给我发消息推荐一个APP，我才意识到很久没有联系到她。
“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先问她。
“最近一般，不好不坏，没有非常开心的事，也没有非常烦恼的事。”她淡淡地说。
在我的印象中，她毕业当了老师，应该有很多和学生的动态在朋友圈啊，而她的回答是：“带图的我都关了，有些甚至发的时候，就设置成了仅自己可见。”
那个曾经热爱分享的女孩不见了，变成了下班之后一个人听歌，一个人发呆，一个觉得做什么都没有希望，一个人看着闪着白光的墙……
我问她：“你曾经是一个非常开朗活泼的女孩，毕业这一年，心境变了？”
“嗯，应该是吧。”
我还记得她和舍友一起去上课和我打招呼的场景，我们一起做公益做兼职的样子，她曾非常喜欢好妹妹乐队的《你曾是少年》，可毕业这一年半，全都变了。
她说自己好不容易当了老师有了工作，却更迷茫了，觉得内心空空如也，像是一辈子突然望见了尽头。她已经没有了冲劲，心太累了……
如今的我，还想像个猴子一样遇见五指山便想脱下裤子撒尿戏谑一番，我还想登更高更远的山，见更多有趣的人。
如果说有很多遗憾，就是不能让身边的人更快乐。
她的朋友圈有我的一篇文章《人生的迷茫，你永远不知道有多漫长》，分享时写了芥川龙之介那句话：“删除我一生中的任何一个瞬间，我都不能成为今天的自己。”
如果把迷茫和绝望看成一种人生经历，能走出迷雾的勇士，才会体会《你曾是少年》歌词中那句“爱我胜过爱你自己”。
04
去年一年，我在自己的微博写了很多条没有配图、只说给自己的文字。每句话都代表了当时的一种心情，旁人看来没有什么意义，今年回头再去看的时候，那些话中也有我的困惑、无知和深深的迷茫。
无数个深夜，有无数个残破衰败的梦想，第二天清晨又快速重建。
那时候我想写出很多优秀的文字，却看着自己的作品无人问津，很失望……
每个月拿着刚解决温饱的工资，日复一日重复着琐碎的工作，很迷茫……
渐渐发福到肿胀的脸庞，趋向大腹便便的三十岁，下班需要先睡一觉才能缓解疲累，很颓唐……
每天洗漱掉发严重，却每晚一点手机灯光还在闪闪烁烁，很恐慌。
1月3日那晚我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我承认，这一年钱没挣多少，嘴养刁了。
我承认，这一年衣服买得更好了，能穿得更少了。
我承认，这一年爱我的人越来越多了，我爱的也不知好不好了。
我承认，这一年我工作很努力，却对生活很无力。
我承认，我想说的话很多，今晚只想说这些。”
你看，去年的迷茫今年还在，七八年前的绝望时常还回响在耳旁，仿佛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随我们不断成长，绝望也在阻隔每个人享受幸福的权利。有的人跳过去了，成为了斗士，去揭露不公和腐朽的黑暗，小崔说事成为了过去，崔永元又站了起来。
可他的身后还站着很多对这个世界绝望的人，譬如白岩松、马薇薇，还有我的那些迷茫绝望的朋友们……
也有一部分人加深这些绝望，不断强化再强化，结束了自己鲜活的生命。譬如顾城、太宰治、茅侃侃和《大象席地而坐》的导演胡波……
海子曾经绝望地说：“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他的绝望只能说给天空，算是很凄惨的告白。
其实我最怕的是，我绝望的朋友们不愿做祥林嫂，满怀绝望却拒绝喋喋不休地倾诉绝望。
我愿大家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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