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别怕，我做你的眼睛

奶奶别怕，我在

文/婷婷爱甜不爱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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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今年76岁。

她的生命里，每天都是忙碌，从来没有清闲。

奶奶是个孤儿，很小的时侯父母就去世了，她和弟弟相依为命，活下去的来源就是邻里乡亲的接济。

她在16岁的时候经人介绍嫁给了我的爷爷，一位正直到甚至有些古板的教书先生。爷爷家里很穷，而他微薄的工资甚至都不能支付他每天的烟钱。

就在那个连吃饱饭都成问题的年代，奶奶养活了8个孩子，5个女儿，3个儿子，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问起来她也只是笑着说：跟大家都一样，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如花的岁月都消磨在繁重的田地劳动中，我亲眼看着她用手快速的掐住田里水蛇的头然后甩出去，动作一气呵成。她以前一定怕过，但是没有人会关心这个，所以她藏起本应属于她那个年纪的羞怯，迅速从一个少女蜕变为一位农妇。

她默默付出，并始终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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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爷爷一辈子没有说过爱字。

却将平凡的日子过成诗。

奶奶没有上过一天学，她这辈子唯一会写的三个字就是爷爷的名字。我问她，那你自己的名字呢？她笑得很满足，对着我说：你爷爷说，会写他的名字就够了。

爷爷爱喝酒，爱吸烟，奶奶就每天变着花样给爷爷做下酒菜，田间的野菜，树上的蘑菇，木耳……只要是爷爷想吃的，奶奶都能做到。我们都说再这样会把爷爷的嘴养刁的，奶奶说，趁我现在还有力气，还能再给他做几年饭，等我以后动不了，他想吃也吃不到喽。

爷爷去世那年71岁，她70岁。

爷爷得的是食道癌，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最后阶段根本无法进食，奶奶便每天用小米熬好粥端到爷爷面前，让他闻闻香气。

爷爷走的那天，所有人都哭的一踏糊涂，只有奶奶一个人安安静静，她说，爷爷生平最爱干净，这身中山装她早就准备好啦，一定要给爷爷换上，让他干干净净上路。

奶奶一辈子没有说她有多爱爷爷，可是我却忘不了她提起爷爷时眼底的温柔。她说爷爷睡觉总是爱说梦话，有一次中午，她去叫爷爷吃饭，还没进门就听见爷爷在问：

这鸭蛋多少钱一斤？

奶奶说：10块钱一斤。

爷爷说：放狗屁，怎么这么贵！

然后，爷爷就被她打醒了。（我想再不醒，爷爷应该连午饭都吃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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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出生的时候，奶奶并不喜欢我。

后来发现，我还是比较可爱的。

因为我是女孩，我刚出生的时候，奶奶一点也不开心，出生一两个月我连名字都没有。而我弟弟呢，在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名字已经被取好了。

慢慢长大以后，老弟越来越调皮，我不仅能帮奶奶忙，还总是在学期末的时候拿回来奖状，奶奶才开始发现原来她孙女比她孙子可爱多啦。

每次老弟上学前都要跑到奶奶门前去要零花钱，奶奶一边拿小棍打老弟，一边往我手里塞钱，让我到了学校跟老弟一起买个冰糕吃。

再后来，我去县里上高中，离家远，一两个星期回来一次。每一次，奶奶总会给我留有好吃的，几块饼干，几个苹果，几个糖。甚至连别人送她的补品――中老年奶粉，她都要留给我喝。她不识字，她尝着是甜的，就觉得是好的，就一定要留给我。

妈妈说，你回来一趟跟鬼子进村扫荡一样，咱们家，你奶奶家，所有好吃的都进了你的书包。奶奶笑着说：多吃点好，多吃点好，就是留给我孙女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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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世界里

前71年是光明，余下的岁月里都是黑暗。

我高三那年，奶奶被查出癌症，听到消息的一瞬间我就泪流满面。又是癌症，为什么爷爷癌症才走，奶奶又得了癌症？

好在是早期，医生说奶奶身体弱建议化疗。化疗的结果是，奶奶的视力越来越弱，最后会完全看不见。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奶奶从一个胖乎乎的老太太瘦到皮包骨。她原先开朗健谈，每天在村子这头都能听到她在那头聊天的声音。现在的她，沉默寡言，每天呆呆的坐在那。

我知道，她为她的儿女，她的家人辛劳了一辈子，她怕她老了成为大家的累赘。

她刚刚开始拿盲杖的时候，总是摸不清路，她没办法一下子适应这个黑暗的世界。我牵着她的手，教她慢慢认路，一步一步，像她当初教我走路一样。

后来，她光听走路的声音就知道是我，她说，我走路总喜欢蹦蹦跳跳，她一听，就知道是我来啦。

化疗的时候，医生说，奶奶最低可以活五年，恢复好的话，也有可能会更久。

今年是奶奶的第四年。

当然，奶奶会平安度过这个五年，还有下个五年，下下个五年，无数个五年。

奶奶你别怕，黑暗的路太长，我做你的眼睛，陪你一起慢慢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