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黑水的东三省,神往已久,终未成行。
今年说走就走的孤旅,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长白。
原本火车,却因同事的好意,改乘飞机。
十一点半的飞机,却七点来到机场,不禁暗笑自己食古不化。只记得首都机场拥挤的人群,严苛的安检,却忘记了家乡只是一个小小的机场,不过三五分钟,已办好登机手续,开始漫长的值机。
飞机一路北飞,机窗外云层叠叠,阳光灿灿。机仓内播放的乐曲低婉而熟悉,不禁侧耳细听: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一时竟然痴了。
不过一个多小时,千里原野一掠而过。在沈阳下机,同事一家已在出口等候。乘大巴转火车,我们直奔长白山而去。因是一人出行,难得的毫无拖累,我只背了个迷你小包,包里不过一件外套和一个水杯及简单的洗漱用品,本着走那吃那的想法就踏上了火车。可惜这世界永远会用事实告诉你,你的想法有时很不靠谱。
火车如一只毛毛虫,在深山密林之间穿行。我贪婪的看着窗外,直至天光依稀暮色四合,远山近树浑然一体,才发觉已然饥肠辘辘。找到列车员询问餐车,答曰此列车无餐车,说此车就是流动的旅馆,早上醒来就到站了,所以什么服务都没有,不禁愕然无语。那就打杯水喝吧,结果来回几个车厢也没找到饮水机。再问列车员,带我至一处随手一指,我又愕然。原来是那种老式烧炭锅炉,水龙头就在锅炉本体上。小心翼翼接了水,列车员就过来把锅炉外的门锁上了。问为什么,他说晚上都睡觉,明天早晨会有工作人员现来烧水。再次愕然,这意味着这一夜,我只有一杯水。
长夜漫漫,长途遥遥。我抱着水杯,躺在铺上,想着林海雪原,想着红军长征,在列车摇晃里,时睡时醒。这样老旧的火车,果然步履蹒跚,大站停,小站停,没站也是说停就停。就这样走走停停,十三个小时后,也到达了白河火车站。与同事一家在站前饭店吃过饭,搭车上山。
开车的司机是个标准的东北帅哥,一路叨叨着什么天池就是破水塘,瀑布也就一乍长,反正总的意思就是这些景点不值得看,白瞎钱,不如把钱给他我们就可以转身回家了。我们还是坚定不移要看天池,东北小哥伤透了心,把我们送到山门后就再也不理我们了。
买景区票和观光车票后进入景区,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白头山,密密层层的树林里,间或夹杂着雪白苗条的白桦树,路旁溪流湍急,空气清新湿润,果然是人间圣地。
观光车下来后继续倒车直上主峰。盘山公路峰回路转,虽然九曲十八弯,但因司机路熟艺高,车速不减,惊险刺激,一如坐过山车。随着海拔升高,未化的残雪一片片铺在野花盛开的草地上,说不出的风情与相得。黝黑的山岩依旧保持千万年前火山融岩奔流的形态,虽已过了千万年,但那凝固的沉默依旧气势逼人。回望山腰,山林莽莽,云雾升腾,犹如仙境。
待到天池下车,天地间已是白茫茫一片,伸手不辨五指,更不知何处是山,何处是池。只得择地而坐,耐心等待雾开池现。
怎奈山风凛冽,时雨时雪,等待良久,雨雾逾厚。问工作人员,曰今日是不会散雾了。恍惚了许久才明白,今天是见不到天池了。想起去年天山天池,澄净坦荡,灵魂契合。今年长白天池,却云遮雾挡,不复相见。人生际遇,黑白殊途,谁能知晓?不过是接纳,接纳存在,也要接纳不存在。无论见与不见,我们都曾如此接近。
黯然下山,虽然下山的路依然惊险刺激,终因心情不畅而漠然置之。到换乘中心后,买了一尾烤玉米,三个温泉水煮鸡蛋,继续游览。一路沿溪而上,听溪水喧哗,看山石奇兀,峰回路转,一挂瀑布,蓦然出现。
啃着玉米的我仿佛石化一般,只是呆呆的注视着从天而泻的雄伟壮观的银流悬挂在山间。这奔腾不息想必就是长白瀑布了,只见雪龙似的水柱飞流而下,溅起浪花朵朵,水汽弥漫如飞雪漫天。可惜离得较远,只隐隐听得水声轰鸣。瀑布落入山下水潭,注入二道白河,即松花江的正源,一路逶迤而去。
再此徘徊良久,终依依不舍中穿越岳华林下山而去。顺便走马观花了小天池,地下森林后,急奔山门,与同事一家集合后,他们乘车去镜泊湖,我则原路返回火车站,乘下午五点的火车去沈阳。
路上司机问看到天池没,摇头叹息。到火车站后,想着不能再次挨饿,于是先进饭店饱餐一顿,又买了松子黄瓜葡萄鱼片瓜子各式饮料,还打包了一份摊煎饼一笼包子,满满两大包,高高兴兴提着上了火车。
火车又一头钻入深山密林,摇摇晃晃里缓慢行进。我坐在窗前看山看树看余晖,然后看到了卖花生瓜子矿泉水的推车从我身边走过。我呆了又呆后,忙追上去问售货员,这车不是没餐厅没服务的旅行宾馆吗?答曰,这是去大连的旅游列车,有餐厅有零食有自动饮水机。我看了看自己买的那两大包吃食,一时无语!
我发誓再也不来这个破地方了。郁闷地爬上床铺,睡觉!可这一觉竟然睡了十多个小时,醒来时七点多,火车已然抵达沈阳。提着两包一点没动的零食,出沈阳火车站,乘拥挤的地铁去沈阳高铁站。十点,高铁准时出发,风驰电掣,直奔家乡。一路上我心无旁骛,专注消灭零食。下午四点半,换乘高铁,晚上七点,我已站在自家小区东门,手里还提着没吃完的零食。想起我妈常说:人是地行仙。果然,不过二十多个小时,从千年积雪万年松的长白山,到了日出先照的黄海之滨,这千多公里的长途,真的是只争朝夕啊!
一边走进小区,一边琢磨着,下次去长白山选择几月去,才能一睹长白天池的真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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