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打电话说要来找我喝茶。我说茶没有,倒是可以上山顶吹吹风,没想到这家伙竟真来了。
水观音后面有个悬崖叫如来掌,崖上一片松林,这儿当是远近一带制高点了。风过松林,啸声如潮,难怪有松涛一说。
站在如来掌崖边,听涛望远,胸怀也为之一畅。
回头看慕云嘴角含笑的样子,问“有啥好事,兴致赁高?”
“我找到她了。”
“哪个?”
“云。”
“咦——老实交代,老呆在小城是不是就为找她来了?”
“是也不是。”
“莫玩深沉,说人话!”
那年元旦前探亲回家,也是战友介绍,慕云与云相识了。
自上军校开始,每年寒暑假都有人介绍相亲。军校毕业回部队任职,身边的战友、亲朋也都在张罗,似乎到了他那个年龄,再不耍个朋友都不正常了。可是见过很多姑娘,真正心动的寥寥无几。也短暂地处过几个,却连手都没拉就无疾而终了。
慕云和云却是一见如故。两人虽相隔千里,难享风花雪月,却也煲过朴实温暖的情话,听过电话里璀璨的烟花。虽然波澜不惊,一切却似乎顺理成章,水到渠成。转眼半年时间过去了,两家家长开始谈婚论嫁。然而,约定俗成的一纸命书,却使两情缱绻被雨打风吹去。
辗转十多年过去,慕云部队地方生意场折腾个遍,却终究没有多大成就。而匆匆组建的家庭,除了孩子,也并没有带给他多少安慰。两个三观不合的人在一起,冷战,冷淡以至于疏离成了必然。
这次公司安排人来小城维护设备,由于时间长、任务重、风险大,没人愿来。慕云主动来了,许是逃避,逃避枯燥的办公室生活,逃避一池死水样的家庭;也是寻觅,寻觅新的出路,寻觅改变的契机。或许还有他没有言说的另一个原因,寻找多年前丢失的那份深情。
我问:“她还好吗?”
慕云笑“想不到竟是一见如故。”
“咋个一见如故法?”我好奇。
“就是一看到就晓得是她,一看到就晓得还是她。”
“又来!”我捂额。
几经曲折,慕云终于见到了云,看到了她一如十多年前那明澈的眼,带着些童真般纯净的笑,岁月似乎没有给她留下多少痕迹。两人的交流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丝毫的阻碍,就如昨夜分开,今晨相见。她的简单快乐,她的温柔善良,她的热情执着,未因历过生活的曲折而改变,所以她还是她。
看到云的那一刻,慕云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融化,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又听到电话里那璀璨的烟花。
“她知道你的情况吗?”
“不知道。”慕云黯然。
我皱眉:“还是该说说的。”
“怎么说,你也是知道的,她那么善良,一旦知道情况只怕转身就走了。”慕云一脸纠结。
“这个只能怪你自己了,谁叫你当年不坚定,不坚持啊!”我说,“不说终究不妥吧。”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算了?”慕云不舍。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想再等了。”
“放得下吗?”我问。
“我们都已四十岁了,欠了的再不还,我怕来不及。”
“你信不信命?”慕云问。
“我?你先说你信不信吧。”
“我想不信,但有时又不得不信。比如当年那一纸命书就让我们劳燕分飞。又比如这次找到她,是不是也是命运的安排?”
“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决心。如果你坚持,命运就是自己掌握的。如果你自己都不坚定,当然只好随命运安排喽。”
命运这东西,是不是就如这脚下的如来掌,就算你是孙猴子,左冲右突以为前方有路,哪晓得撞到头破血流,也终究逃不出他的五指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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