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
嫁给你的那年,我十八岁。
你开着一辆载满一车厢聘礼的拖拉机,来我家提亲。
我家住在四面被大山环绕的山沟沟里,你和你的父母翻过两座山,趟过一条河;坐在我家炕上,满怀期待地等待我的父母发话。
我大和你大是老交情,当时,我大是名护林员,你大是信用社主任;再者,我肤白貌美,你英俊潇洒,我俩都读过一些书;双方大人基于两家门当户对,所以这事儿,理所应当的成了。
第一次见你,我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你。
你高高的个头,皮肤黝黑,幽默风趣,讨人喜欢。
我的父母背地里告诉我:听大人说,这孩子从小就被全家人当宝贝一样的惯着,除了脾气比较任性外,其他都很好。白玲,你嫁到他们家,一定会过上好日子!
我满心欢喜的从了。
那年,我十八岁,如花似玉的年纪,皮肤白的发光,辫子又黑又长,追求我的男孩子不少,可那些男孩子,都不能入我的法眼。
我那么心高气傲,却偏偏对你一见钟情,这你是知道的,我悄悄对你说过。
你也悄悄告诉我,你对我也是一见钟情。你向我保证,一辈子,只爱我一人。
嫁给你的那天,一辆黑色的大汽车来我家接我。汽车头前挂着用布扎成的红色大花,甚是喜庆。我大和我妈将我扶上座子,我将头埋在盖头里悄悄哭泣,透过盖头,我看到了他们也在偷偷抹眼泪。我是父母第一个出嫁的女儿,我知道他们舍不得我。
我的名字为什么叫“白玲”?听母亲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因为皮肤非常白,所以我大就给我随口起了个普通的名儿——白玲。
他们认为我嫁了个好人家,会一辈子幸福;他们还认为,我皮肤白嫩,长相清秀,也认过一些字,是个命大人,一辈子都不该受苦。
当大汽车载着我翻山越岭的时候,我的心情是五味杂陈的,我既喜悦又担忧。喜悦的是:我今天嫁人了!我嫁给了一个家境还不错的大家庭;我嫁的男人是个文化人,写得一手好字,未来一定能成大气候;并且,他爱我,我也爱他呀。我嫁给了爱情,我会很幸福吧。担忧的是:打今天开始,我的身份变了,我的家不再是从小长大的家,我的父母将不再有更多的机会竭尽全力的保护我,我要成为他父母的儿媳妇,他的父母,会当我亲女儿一样的待吗?我所为之喜悦的爱情,会长久吗?我真的会幸福吗?未来的路,好长啊,长到我恐慌,长到我不知所措。
当大汽车抵达我未来的家门口的时候,你背我下车。
你给我布置的新家,在一座土房子里。我们的房子紧靠你父母的房子,就是这两座并排坐落的房子,半年后,被你的父母从中间扎起一条土院墙,从那后,一家人变成了两家人。
嫁给你的那天晚上,村里人来咱家耍房,从来都害羞腼腆的我,那天晚上在你的保护下,突然变得不那么害羞腼腆了,你用你大如牛的力气将我高高举起,向你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们扯着嗓子大声宣布:她叫白玲,打今天开始,就是我媳妇啦,我发誓我会好好爱她。今晚在场的你们,都是见证人!
那一刻,我好幸福!我感觉全世界都在为我我祝福,有你在身边,真好。
“亲爱的,从此以后,要好好爱我。”
“嗯,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不让你受苦。”
冬日的寒夜里,你我喃喃私语,相拥而眠。
从那一天起,我真正成为你的人。
从那一天开始,我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变化。
嫁给你的那一天,我十八岁。
我和十八岁以前的白玲正式告别,白玲的“白”,从嫁你的那天,命运已经赋予了她不同的颜色。
……
未完待续
(白玲,是我的母亲。我以第一人称来叙述关于我母亲的爱情和她的一生。我母亲的一生,为情所累,为生活所累,为孩子所累。她和父亲不幸福的婚姻,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我知道,她表面快乐,人前坚强,其实她的心里很苦,苦到她因为爱情而抑郁悲伤的情绪,只能独自承受消化,说给任何一个人,别人都无法理解她内心的苦,包括她的女儿——我,也不能理解她。我爱她。我想用叙述的方式,通过想象,为她写一次关于她自己内心的独白。她说不出来写不出来的,我替她说,替她写,哪怕不那么真实,不那么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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