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老山变形记

作者: 短毛碎 | 来源:发表于2023-11-03 08:48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本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此文参加飞鸟集文史作业——《山海经》里的故事

    {中次七经:又东二十里,曰苦山。有兽焉,名曰山膏,其状如逐,赤若丹火。善詈。}


    自从爱探险的单老山从那个山沟沟里回来,他就愈发变了样。原来阔目垂耳,口大瞳黑,且蔫咕隆咚的他面部少髯,只是在下巴尖那里稀疏地缀着些许软黄的须。可是,这几年他就像吃了什么生发奇物似的,嘴周和脸颊两侧的须髯雨后春笋般得越冒越多、越长越硬。

    起先大家伙儿见他这副模样,还常拿他开玩笑,有甚者还来讨教单老山的秘诀,好应付自己日渐明亮的太阳岛。但日子久了,鲜少人再有兴趣搭他的话。只因为曾经那个三棒子打不出个屁的单老山——会骂人了。

    他骂人的时候双目几乎要从眼窝里头爆出汁来,整张脸涨得猪血似的通红。尤其是那张大嘴,口周皮肤清晰可见地变成红色,像是刚啃了什么生食。站在近处的人说,单老山露在外边的皮肤上仿若临时生出钢针似的黑色毛发,每根毛尖上还都带着血。从他骂人时大张着的嘴里头能望见原本恰当安睡的舌头胀得老大,像只泡了三天三夜的死耗子。还有人说单老山的手早就没了五根手指头,反倒是变成猪蹄状,指着人骂的时候全都攒在一起。

    单老山的脾气越来越坏。看见任何不顺心的人和事都要站住骂上一会儿。慢慢地,就连原本躲在远处凑热闹的小孩子也被大人们揪住耳朵提溜回家。哪个哭?哪个敢哭?哭就给你扔到大街上喂单老山去!

    不知从哪天开始,单老山家的窗帘总是白天黑夜都拉得严严实实。胆子大的人说,经常听到那屋里传来吭哧吭哧的啃食声,尤其是后半夜,嚓嚓嚓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气里,像是吉他共鸣箱里的声音绵绵不绝。这时候,醒了的人往往得赶快把露在外边的脚丫和头手缩进被子里,再紧紧贴到旁边的什么人身上。无论你有多么急的事情,只要慢一拍,仿佛那嚓嚓声就停在你家的门外。这下可苦了新婚的小两口和刚出生的婴儿,加固门窗和各种安全措施成为盛极一时的重要工作。这段时间,就连偷盗之人都消失了。

    对于不信邪的、那些偏偏要走夜路的人来说就有意思了。平安到家的,总能把自己的事儿挂在嘴上吹半个月牛皮。这不,吹着吹着,皮就破了!

    那夜,喝得迷迷糊糊的张三在墙根拉开裤链,天不怕地不怕的欢快口哨声伴着昆虫高高低低的吟唱声一起飘在清冷的风里。如水的月光流进他的脖颈,冰冰凉凉甚是舒爽。“都他妈的一群胆小鬼。老子走了多少年夜路?哪里有鬼怪撒?”他打个激灵,身体随着手抖几下,刚想提裤子时,忽然感觉脖子后边的凉风变成了噗噗的热风。他一下就钉在原处。

    那风热得很分明,喷得很有节奏,“噗噗”“噗噗”。张三下意识地往墙上的影子看去,只见一个更大的影子已然罩住了自己,他浑身的汗毛即刻立正了。牙关和腿肚子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谁,你谁?”他不敢回头。没人回答,还是“噗噗”的热气。“老,老子,老子我,吓唬老子,我弄死你。”他的声音软绵绵地抖着。身后的“噗噗”的气声突然节奏快起来。张三的嘴已经向下撇成了括号,脑袋里嗡嗡地响。短短几秒,他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想完了。“去你的吧。”横竖都是死,“老子跟你拼了。”张三闭上眼睛,猛转过身,一把按到身后人的身上向后使劲推了一把。然后,那钢针似的手感立刻刺得他大叫起来,睁开眼的瞬间,他的魂儿飞了。只见眼前站着个半人半兽模样的怪物,黑脸獠牙,猪鼻猪耳,身上不着片缕,却满覆着粗硬的鬃毛……

    张三再睁眼时,眼前白花花一片景象,他竟以为自己去了天堂。直到被老婆两耳光扇醒,才明白是躺在医院里。

    张三休息一段时间后,把那晚所见说与众人。这消息便像长了翅膀般飞出去。再过一月,有几位身强力壮的苦山人士来到这里,又在晦日子时一同冲进了单老山的家里。所有人都听见那屋传来了猪将死前的嘶嚎,这嘶嚎声洪厚结实,穿透墙体直插夜空,惊得林子里睡觉的鸟掉落一地。还有人看见那群人扛着一个巨大的麻袋快速消失在夜色里。

    从此,天下恢复太平。

    这世上,话不可乱说,东西——更不可乱吃呀!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单老山变形记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lkonidtx.html